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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第1页）

憔悴?到底是憔悴到什么程度呢?既然是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皇上为何任由他们在宫苑之外，不早日迎进皇宫早做准备呢?

皇家的事情，从来不是他们自己的事情。

初时，人人忧戚着月华城烽山的动乱，许多事情都不敢去揣测，只怕猜测得过于分明，反而绝望，更加惴惴不安。

而今，时过境迁，稍微宁静些的人心，便似乎有了闲暇，想要揭示更多秘密。

于是镇抚使李铭与楚国公楚向南一同，跪在君庭山的别苑外，求见太上皇。守在门房的秦公公，先劝了他们两句，后来见他们坚持，喃喃抱怨着，报往宫内去了。

出人意料的是，太上皇刘珞，竟然真的将二人宣进别苑。当然，他们见面的时候，没有在大殿里，而是在别院偏殿，刘珞的床头。

刘珞是真的打不起精神了，他的眼神有些浑浊，抬了抬，像是要看清眼前的人，终于放弃，微微张开了口，问：&ldo;楚爱卿、李爱卿来了?&rdo;

声音有些摇曳，听不大清楚的混沌。

楚国公果然觉得心中悲切，他跪倒叩头，问：&ldo;佛爷安好?&rdo;

刘珞轻轻点了点头，再张了张口，似乎要问些什么，终于未能出声，长叹一声，呼出一口浊气。

镇抚使亦叩头问安，问罢却不起身，轻声问：&ldo;佛爷，臣李铭斗胆相询，您即是精神欠佳，何不移驾回宫呢，宫内的供奉，到底齐备些?&rdo;

刘珞听了李铭的话，又抬了抬眼，无奈眼前依旧浑浊不堪，他叹息了一声，呢喃道：&ldo;别苑挺好，朕喜欢这里，回宫徒增烦恼。&rdo;

&ldo;佛爷为何烦恼?&rdo;李铭的眼神陡然亮了，微微颔首来掩藏。

刘珞蓦然间竟精神了些，他有些急促地喘息了两声，道：&ldo;朕还清醒，不要……不要在我眼前弄些花样。&rdo;

楚向南，李铭皆惊骇不已，磕头道：&ldo;佛爷息怒，臣等一片丹心苍天可鉴啊!实在是而今，而今……&rdo;

&ldo;怎么?!宫里出了什么事?&rdo;

楚向南犹犹豫豫道：&ldo;皇上，月华城烽山动乱，已经审明白，是湘王指使!&rdo;

刘珞立刻竖了眉毛，他满身混沌颓然的气息忽然一敛，声威颇有当年之气势，震怒问：&ldo;老四?!老四怎么敢，宣他进京，立刻，来给朕讲清楚!&rdo;

楚向南先是愣了一下，继而道：&ldo;皇上已经派孟尝宣旨命湘王回京，为佛爷您侍疾。可是……&rdo;

&ldo;他竟然敢不来?&rdo;刘珞愤怒更胜，禁不住咳嗽几声，却又忍住，喉头发出压抑的嘶嘶的声响。

&ldo;湘王说孟尝与南蛮余孽勾结，欲行刺杀，所以，杀了孟尝，封了城，萧央已经奔赴襄州，准备汇合盛柯，楚秀，不日，许会起兵……&rdo;

刘珞面色更见灰败，又嗽了几声，仍不能舒缓胸中郁闷，恨然道：&ldo;朕还活着!逆子怎敢!逆子怎敢!&rdo;

李铭凝声回道：&ldo;请佛爷回宫主持大局吧!&rdo;

刘珞目光一冷，问：&ldo;怎么，皇儿他可是不堪服众吗?&rdo;

楚向南二人诺诺不言

刘珞叹息，他气息不济，断续道：&ldo;朕，朕无颜在宫里，朕……不忍看旭儿为难，你们若是忠，尽心辅佐旭儿，辅佐旭儿，让老四，老四这个逆子早日，早日……伏诛!&rdo;

楚向南与李铭忙领旨表忠心，然后彼此相望一眼，似乎要退下，又似乎有些不甘。

终于，楚向南狠狠心，道：&ldo;皇上他新纳了云妃，而今已经三日不早朝了!&rdo;

一个个突如其来的消息，让刘珞已然不能再震撼，当初的谋划皆因为自己颓败的身子变得如此漏洞百出，最信任的儿子，倾注了最苦心的栽培，竟是一个把懦弱当成仁慈，一个把期待错看成纵容……他想握紧了拳头，却无能为力，只能颓然放下。许久才道：&ldo;不许尔等妄言。卿且回报了皇儿，吩咐准备迎驾，朕，朕明日便回宫吧。

或者是因为力气用尽，刘珞的声音更加混沌微弱，然而，传进楚向南和李铭的耳力，莫名带着些战栗的寒意。

两人诺诺退下，离了君庭山。

告别的时候，李铭有点心不在焉，好像再思考什么，眼角晦暗不明的闪烁着光彩。

楚向南看了看退出很远的侍卫，轻声向李铭道：&ldo;而今，你我也算是了了一桩心事，佛爷虽说身子骨虚弱，心思依旧澄明，绝不是被人下药的模样。佛爷身畔的人，都是侍奉了多年的，忠心耿耿，也定然不能看着佛爷让别有心机的人算计了去。&rdo;

李铭点了点头，&ldo;为臣者，尽心便好，只可惜楚国公此行太过激进冒险，恐怕要失了君心啊。&rdo;

&ldo;嗐!&rdo;楚向南叹息，&ldo;你我从来都不被倚仗，何谈失了君心，只求问心无愧罢了。&rdo;

李铭唇角勾起一丝浅笑，&ldo;我还罢了，当年未能沙场建功，今日更不敢怨怼。只是楚国公你，也曾追随着萧老将军出生入死，楚家军的名头，也曾因剿灭武林盟，一时间盖过萧家。何况而今，您还是国丈，怎么倒甘心被萧家排挤?&rdo;

楚向南也笑了起来，他摇了摇头，道：&ldo;镇抚使说笑了，当初的功劳，皇上哪一样没有恩赏，而今咱们功成名就，难道不该看孩子们征战沙场，扬名立万?再说了，楚家军从来都是萧家军的嫡系，又何谈排挤?我是真的希望萧小将军此去所向披靡，震我夕月军威，夕月太平的天下，才是你我安身立命的根本啊。&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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