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嘉禧帝听闻之后,奇怪地问孙宦官:“太子与白三郎气运相连?”孙宦官回道:“民间是有这样的传言,也不知道是打哪儿传出来的。”嘉禧帝轻笑:“怎么连齐国公都信了吗?对自己儿子下手,他可真舍得。”孙宦官低声道:“齐国公也是为了陛下。”嘉禧帝哼了一声:“就是事办得不利索,没成功就罢了,还推到朕头上来。现在朝中官员都默认‘史更汉叛党’是朕授意的吧。”孙宦官陪笑道:“哪儿能呢,叛党便是叛党,史笔都会那么记,和陛下又有何关系。”嘉禧帝也没真生气,只是随意抱怨一句,最后还是夸道:“齐国公对朕还是忠心的。”此事尘埃落定之后,白家二公子白迁每日都会到东市逛一逛,哪儿热闹人多,便往哪儿挤。今日也是一样,他挤进一处杂耍摊子,正看得起劲,突然感觉身旁有人贴过来,在耳边低声说了句“薛酒”。白迁恍似未觉,眼睛盯着前方杂耍人拍手叫好,还足足扔了好几枚赏钱,才退出来。他和往常一样,又随意逛过几家铺子,最后进了卫国公府经营的薛家酒肆。这酒肆如今在京里名头很响,酒的种类也比最初多了不少,还能到内院雅间去品尝。白迁表示要尝尝酒,掌柜便召来个伙计将他带往内院。两人进到无人的内院深处,伙计直接领着白迁穿过和隔壁香露铺子相通的一道门,将人交给候在那里的知雨。白迁见到白殊这个贴身小厮,心中才总算是松口气,赶忙跟着他上到二楼,终于见到白殊。知雨退出去守着门。白迁一看门关上,立刻走到白殊面前,撩袍就跪,满脸真切:“三郎!求你救救我们母子吧!”白殊盯着白迁看过片刻,开口道:“二哥起来说话。”他虽语气淡淡,却有种奇异的压迫感。白迁不敢相逼,站起身,又在白殊示意下落座。白殊没兜圈子,直接道:“你先说说那晚是怎么回事。”白迁理理思绪,慢慢道:“我其实从小就喜欢去祠堂里待,那里清静,从旁边的树上很容易就能进出。父亲寿诞的前一日,我也待在祠堂里,结果突然有人进来,我只好暂时躲藏。然后,就听到进来的父亲和总管说起安排杀手行刺的事……”说到这,他脸色渐渐转为煞白:“当时他们分析了几种可能,最后决定,如果没成事,或是只有你出了事,罪名就让管事来背。但如果太子也被刺杀身亡,便会换成我‘被杀手灭口’……毕竟,太子遇刺这事太大,不扔一个亲生儿子出去,父亲有些摘不干净。”白殊了然:“所以你来报信,也是为救自己。”白迁白着脸点头:“那一晚,其实也有人有意引我到祠堂那里。后来你也知道,回去的门早已被封,我同样被堵在那里面。一旦杀手成事,就会把我也‘灭口’,让我担上‘勾结叛党’的名头。”白殊平静地看着他,问道:“你为什么不逃出安阳?”白迁惨然一笑:“我娘还在国公府里,我不能扔下她自己逃,也不想委屈她和我过东躲西藏、提心吊胆的日子。”白殊点点头,又问:“你想我如何救你?”“我……”白迁小心地观察着他的神色,却什么都看不出来,只得忐忑地往下说,“你的活路在太子身上,我也……”他一咬牙,再次起身跪下:“我不多求,只求太子日后能让我改名换姓,留我母子两条命。现下旦有差遣,我莫敢不从!”白殊还是那句“二哥起来”。白迁心中惴惴,却不敢违抗,起身坐下。白殊对他莞尔一笑:“既如此,你先探一探,齐国公是否有意和高家结亲。”白迁一愣:“高家?”白殊点头:“淑妃母亲的娘家。寿宴那晚,齐国公对高家的小公子很夸赞,还特意摘了腰间玉佩相赠。我看那小公子也就十五六,配白缨儿该是正好。”白迁干脆地点点头:“行,我回去打听。可是,要怎么告知你?”白殊道:“依旧到薛家酒肆,告知今日领你过来的那个伙计便可。”白迁寻思着道:“好,那一会儿我买些酒回去。以后也常来买酒,便不会显得突兀。”白殊续道:“可以。我叮嘱过他,不会收你银子。你若是银钱不凑手,也可和他说,他会给你一些。”白迁不好意思地笑笑赵夫人治家,他和他娘手里的确没多少钱。正事说完,白殊端起参汤,垂眼慢慢饮。白迁有些欲言又止,不过最终还是没说什么,直接起身告辞。他也知道,至少得过了考验,才有可能见到太子。待白迁离开,门重新关好,谢从屋内屏风后走出,在白殊身旁落座。白殊转眼看向他:“如何?”谢点下头:“不能指望他打探消息,却也可以佐证一二。若是最后证实他的确与齐国公之事无关,给他母子二人一条生路也未尝不可。”说着,他便拉起白殊的手捏一捏:“你不是一向欣赏有勇气自救的人。”白殊垂眼瞥了下,也没收回手,只在心中好笑太子最近拉手的小动作越来越多,怎么却连主动亲一下自己都不会。难道在他的认知中,没有后续就不能亲了吗?谢见白殊未抽手,越发捏得放肆,面上却是一本正经地道:“我还未曾问过你,对如今的齐国公夫人是什么打算?以前你说自己复仇,好似也不见你动作。”“哦。”白殊就当他是给自己按摩手了,端起参汤边喝边道,“一般来说,我喜欢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不过她给我下毒十年也没毒死我,我也没兴趣慢慢毒她。“那最好的复仇方式,就是粉碎她的最大希望。她对付我,无非就是为了让白广能袭国公爵。但白泊一倒,她们母子都得受牵连,我很期待看到她那时的模样。所以,帮殿下,就是在给我自己复仇。”说到这儿,白殊突然蹙下眉:“对了,她娘好像是公主啊,那是不是能保住她?”谢看着他,意味深长地道:“保不住她儿子。”白殊唇角微扬,收拢手指回握住谢。作者有话要说:意外十月中,虽已入冬,白日的阳光却还很温暖。白缨儿坐在花园里绣荷包,这个荷包她是要送给心上人的。自从平王被关在府中,他的妻小自然也无法出门,是以白缨儿已经有一个多月没有见过心上人了。不过眼看千秋节要到来,她感觉在那天应该能见得到人,圣上总该让儿子孙子去给自己贺寿吧。只是,想起了人,她下针的速度就越来越慢,最后甚至停下动作,双眼发直地看着荷包出神。白缨儿回忆起前两日,自己也是在绣荷包,突然就被赵夫人叫过去,和高家夫人见礼说话。高家夫人一个劲地夸她,临走时还送给她一套头面,她想推辞,赵夫人却先道谢收下。过后,白缨儿和赵夫人抱怨:“娘,你为什么要收,我根本不想要!”赵夫人淡淡地道:“你不是想打一套头面,搭配穿去千秋宴的衣裳。我看这套就挺合适。”白缨儿心里隐隐有些慌:“可我不喜欢。”赵夫人抬眼看向她,干脆和她敞开了说:“我知道你担心什么,这边也未必就能成。但不管成与不成,你都不用想着平王家那小子,他是绝对不可能的。”白缨儿心头一沉,手中拧着帕子,争辩道:“为什么不可能?那高家不过是沾着姻亲范家的光,和圣上的长孙怎么能比!”赵夫人重重放下茶盏:“别的且不说,如今白殊和太子是一家,你就与平王是同辈,都长那小子一辈了。”白缨儿听得瞪起眼:“这……白殊那桩婚事怎么能作数?”“三书六礼都走过,怎么不作数。”赵夫人说完,又温声安慰她,“好了,你转过年也才十三,不会让你这么早出嫁的。”虽说不会这么早嫁,但若定下亲,除非出现大变故,一般轻易也不会再更改。白缨儿越想越烦闷,干脆将荷包放回婢女手上的针线盒,决定再去找赵夫人好好说说。总之不能先定亲,拖下去说不定会有转机。她穿过花园,走进赵夫人的院子,路上看见白泊的一个妾急匆匆往外走,看着就形迹可疑。白缨儿张嘴就喊:“郭氏,你来这儿做什么?”郭氏抬头见是她,稍定定神行个礼,堆起笑道:“是大娘呀。妾想和夫人说说二郎的婚事,这眼看翻过年他都要二十五了……不过方才妾见国公进去,也就不便打扰,只好待下次再来。”白缨儿一愣:“国公在里面?”郭氏轻点下头,又行个礼,匆匆离去。白缨儿突然没来由地感到心慌。她想了想,吩咐婢女在外等着,自己没直接进屋,而是绕到屋后,猫着腰从窗户下小心通过,走向赵夫人通常与人说话的那间房。刚靠近,她就听到里头赵夫人的声音在说:“国公刚才说的可当真?只要定下高家与大娘的亲事,就奏请圣上让四郎袭爵?”白缨儿猛地捂住嘴,努力咽下涌到喉咙口的惊呼。接着响起的是白泊的声音:“不错,这亲事就有劳夫人费心。”赵夫人没有犹豫多久,很快回道:“儿女亲事本也该是妾来操心,国公便放心吧。”再后面的话,白缨儿已经听不入耳。她得费尽全身力气,才能克制住自己不哭出声来。十月二十一日,大理寺少卿关于青莱两州走私大案的奏章送回朝中。奏章上有同往的刑部员外郎及监察御史的署名,表明此为三司使共同审理之结果。奏章在早朝上念出,听得殿中官员俱是心思浮动。此事涉及官员众多,还全是肥差,这一下空缺出来,过后必然又是一番各显神通的争抢。嘉禧帝垂着眼问:“大理寺、刑部、御史台,可有异议?若无异议,便回复那头定案行刑吧。”三方均无异议,只大理寺卿问道:“不知对平王该如何处置?”嘉禧帝懒懒地道:“平王也是受下面人蒙蔽,让他将该补的税钱补齐,降为……平川王,就不用再关着了。”他一锤定音,群臣皆听得出这是在回护儿子,也没人不识趣地出来反对。自四月青州出现灾情至今,前后经过半年之久,此事终于落下帷幕。过得几日,宁王进宫见了皇后。皇后将人挥退,殿中只留下她的心腹女官,以及那个总咳嗽的老嬷嬷。宁王先说过最近外头的一些消息,然后叹了口气。“我刚刚得知,当时在青州剿匪的不仅有武威军和鹰扬卫,东宫卫也参与了,太子却不在场。可惜,消息来得太晚,又有走私大案在前,现在再参太子恐怕没什么效果。”皇后和女官听得有点不明不白,老嬷嬷却道:“二郎不必耿耿于怀。既然是三方一同行动,想必武威将军、鹰扬督尉都与太子有过协定,便是参太子一本也没什么大用,他们二人完全可以说是向太子借了兵。”宁王瞥她一眼,哼了哼,没再多说,转个话锋抱怨:“陛下对皇贵妃也太宠了。我辛辛苦苦策划那次选秀,结果凤印还是没回到阿娘手上。”皇后一愣:“什么选秀?”她现在管不动人,连消息都跟着闭塞。宁王四下望望,确定安全,便压低声音略略讲过一遍。最后,他还有些愤愤:“对陛下而言,皇贵妃都安排上杀手了,陛下竟然连她的位份都没降,关着人也是称病。要真抖出行刺之事,都足以将她打入冷宫了吧。”皇后争宠了半辈子都没争过,早已心灰意冷,此时只是冷冷一笑:“彭氏那愚妇总有一日……”老嬷嬷却顾不上许多,满脸凝重地打断她道:“不,陛下绝对没有相信杀手是皇贵妃安排的!”另三人都错愕地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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