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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程董和夫朱芬闹得太难看，朱昊走之前暗地里裁了一大群公司员工，他之前管理部门时也是一盘散沙……”老赵狠狠叹息。程可柠当然知道老赵这说的还算是委婉的，朱昊这个人她真是太了解了。记得之前读大学还没和程威闹得很僵的时候，有一次她来公司找程威，却被公司前台拦在楼下怎么都不让上去，甚至连前厅都不让她待。那时候是下着大雪的深冬，程威手机关机正在开会，程可柠就这样在寒风中硬生生等了两个小时，后来程威知道事情原委后虽然发了火，但也只开除了那个替罪羊前台，然后不了了之。程可柠怎么会不知道这是朱昊授意，想给他姐朱芬“出气”的行为？电梯抵达程氏顶楼，老赵在前面带路直达董事长办公室。程威的办公室权限很高，除了他本人和总助老赵，就只有程可柠可以进去。“老赵，程氏的财报拿给我。”程可柠毫不客气地坐上老爹的位置转了半圈。老赵从一沓文件夹中翻出最新的财报。程可柠随便扫了一眼就发现了问题所在：“城北的那块地皮现在是停滞了？”老赵沉重叹息：“是。”程可柠阖上财报，忽然余光瞥见翻盖在电脑面前的相框。她狐疑地反过来，却是一愣。这是她大约三岁时的照片。老赵：“大小姐，这是集团总部及各下分公司本季度流水状况。”“知道了。”程可柠放下相框，拿过文件，但没翻开。她非相关专业，再详细的流水也看不出新的花来，总体情况也不过就是刚刚财报提现的状态。资金断层，贷不了款，城北的地皮从利润最大变成了填不满的无底洞。忽然门被敲了几声，老赵面色微变。程可柠察觉到了不对：“什么人？”老赵支支吾吾：“应该是监理部”程可柠直接按开了办公室的门锁。“赵总助不好了，城北那边的工人们”外面的监理部总监焦急地冲进来，可一见到程可柠顿时神色僵硬。程可柠站起来，她眯着眼睛来回打量两个明显有鬼的人，最终将目光落在老赵身上：“到底还有什么事是你没有告诉我的？”程氏集团作为开放商，在当初中标城北那块地皮并和政府签下合约后，依照合同约定应该在一年内对土地动工，三年竣工。于是按照规章流程他们继续进行了代建公司的招标，这件事儿从头到尾都是由朱朗这个集团总经理在负责。而现在，和程氏签署合约的代建公司卷款跑路了，工人们找不到代建公司就只能在开发商的地盘上闹。“当初朱总朱朗从总部批了整个项目百分之八十的资金到代建公司，其中就包含项目设备购买、人员劳务发放等。”监理部总监满头大汗地坐在旁边，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主位上女人的脸色。这事儿程董事长百般嘱咐不可以让大小姐知道，但众所周知大小姐基本不来总部，他也没想到过来找总助汇报个工作就把这事儿给搞黄了。“为什么不去找朱朗？”程可柠突然问。老赵叹了口气，愤恨道：“朱朗这个人太精明了，之前他找的那个代建公司卷款携逃！偏偏他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朱朗倒是还在国内，但没有任何证据证明这件事和他有关，明面上还是被程氏开除的总经理！”和朱昊那个见识短浅张扬跋扈的性格不同，朱朗甚至算得上沉稳，因此，他在集团中担任的职位也更关键，简单来说就是更好捞钱。程可柠呼了口浊气：“赵叔，备车，去城北施工现场。”老赵一惊：“大小姐，那边现在”“现在就去。”“是。”车辆很快就行驶到城北的施工现场。大批工人正在工地上闹罢工，一看到程氏集团的人过来，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嗓子，一大群人拿着锤子铁锹铁棍之类的物件直接涌到了车跟前。程可柠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围了个水泄不通，老赵吓得不轻连施工大门都没进去，就赶紧掉头离开。而这一幕刚好被蹲守已久的媒体抓拍，于是，他们过去什么都没收获到，反而在当晚登上了当地新闻的头条。程氏地产拖欠工人工资程氏地产或将破产清算卧室光影昏暗，只有书桌上的一盏台灯还亮着。程可柠蔫儿了吧唧地趴在桌子上，看着词条热度一点点被压下去。应该是老赵回去后紧急动员了公关部的结果。今天之前，她没想到程氏现在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资金链严重断缺，其中亏损最严重的就是那块曾经被朱朗负责的地皮，如今集团大部分资金都用来填补那块空缺，奈何漏洞实在太大，程氏已经到了捉襟见肘的地步。程可柠突然懂程威为什么听到自己要和明炽离婚的消息会那么激动了。代建公司卷款跑路，工人工资拖欠聚众闹事，供应商催缴尾款……看来程威上次提到希望可以和明氏合作共赢确实已经到了不可不改的地步，只不过被自己打断了而已。如今程氏对银行欠款数额巨大，分支产业利润下滑远远无法弥补城北那块地皮的损失——而这块地皮最开始明明是程氏准备打翻身仗的开端。程可柠颓丧地脑袋埋进臂弯，双手穿插过发丝，从城北工地回来以后，工作室那边给她发的方案她都没心情看。她陷入自己的思绪中，连有人进来了都没有发现。“程氏集团的财报？”男人的声音突兀地响在头顶。程可柠吓得直接直起腰，不悦道：“你干嘛，进来也不敲门。”那天怒极“分居”后，他们两个就没有再在一个卧室待过。明炽不动声色扫视过她的房间，靠着书桌的那面墙上赫然贴着一张无比显眼的“离婚倒计时”——十九天。“看来你真的很想离婚。”“那当然。”程可柠继续看着电脑屏幕上关于金融法律等相关的课程。是的，她现在正在恶补集团管理的专业知识。明炽没有继续往下问，他随意坐到她身侧：“你”“别想，我就是破产也不会要你帮助的。”明炽手指撑着额头低低地笑了两声：“我是说，你这里写错了。”程可柠手指一顿。明炽从笔筒取出另一支笔给她讲解：“房地产企业倘若获得施工资质就可以自行组建团队建设，但其成本很高，所以大部分开放商会选择和代建建筑公司签署协议”程可柠皱眉：“那如果代建公司卷款携逃怎么办？”明炽：“那得看人是不是还在国内。”“肯定去国外了啊，我们早就报过警”程可柠边说着，皱起了眉头，好像有什么灵光忽然乍现，可消失的太快，她没能抓住。明炽笑着问：“今天去工地了？”程可柠今天恶补了集团的许多内容，记得城北那块地皮本来是明氏的。她有些心虚，别过头囫囵道：“去了又怎么样？”明炽低笑：“听说过一句话吗？”男人修长的手指捻着笔杆，在空白的纸页上龙飞凤舞地写下苍劲有力的字句：“‘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所有人做事无外乎一个利字，你现在越是表现地惊慌失措，便越中某些人的下怀。”明炽嗓音低沉缓慢，仿佛具有某种镇定剂的效果，无意中抚平了她白天混乱躁动的心。“毕竟，人们在自己所处的环境中，做的一切选择都是为了自己的利益最大化，有的人是为了钱，有的人是为了权，有的人是为了报复——”程可柠略微失神，昏黄的台灯勾勒出他棱角分明的侧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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