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最新章节_第1页_十五年等待候鸟柳千仁盈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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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霎时无语，沉默地晒着太阳。没良心的男人，其中有一个是自己的父亲。黎璃不想责备任何人，每段婚姻的结束都有各自的理由。初中学了相濡以沫这个成语，她异常感动。进了大学后读过庄子的原文，才恍然明白这四个字压根和夫妻情深毫无关系。

&ldo;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rdo;那个断章取义的人，留下美好的幻想给后世，生生掩去残酷的真相。相濡以沫是迫不得已，若能悠游于江河湖海，有谁心甘情愿困于浅浅水洼。

或者平行是男女最好的相处模式，无限靠近但始终无法重合。

黎美晴和黎国强开始忙着料理母亲的身后事，作为半子的柳之贤也来帮忙。做头七的那几天，他差不多天天都来。

&ldo;叔叔，谢谢你。&rdo;某天晚上黎美晴留下守夜，柳之贤和黎璃一同回家的路上，她向他表达了谢意。

柳之贤愣了愣，不自在地笑笑。&ldo;小璃，说谢谢太见外了。&rdo;

黎璃也觉得自己的话不合时宜，像是和一个陌生人对话。她明白是柳千仁的缘故，那个阴影她现在还不能忘记，连带着影响了身边的人。

&ldo;小璃，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差不多有一年了，你对叔叔的态度疏远了许多。&rdo;柳之贤隐隐感到不对劲，但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今天听到黎璃客气的道谢，柳之贤免不了寻根究底一番。

这个秘密，她不能告诉任何人。黎璃用力摇头，转移了话题：&ldo;我没见过爸爸，外婆走的时候有叔叔送她，她一定很高兴。&rdo;眼泪掉下来，落于手背，被冷风一吹有点凉飕飕。

柳之贤做梦也料不到，被黎璃隐藏起的秘密竟然与柳千仁有关。他所能想到的不过是黎璃正经历着失去亲人的痛苦，而这种痛苦可能也折she出她自幼丧失父爱之痛。

追悼会上，裴尚轩站在黎家亲戚之后，听黎国强向来宾致词。他的视线从前方人丛中间越过，搜索到黎璃的身影。

黎璃垂着头，前几天哭得太厉害，眼睛又红又肿，此刻她哭不出来了。她也不想当着这许多人的面前哭泣，伤心是一件私密的事，没必要在大庭广众下像演戏一样声泪俱下。

哀乐响起，鱼贯上前向死者告别。黎璃看着躺在棺椁中的外婆，殡仪馆的化妆师手艺不错，老人的脸色红润柔和，似乎只是沉睡。黎美晴号啕大哭，像疯了一样扑在玻璃罩上，合柳之贤、黎国强、严丽明三人之力才将她拉下去。

黎璃木然站在一旁看着母亲哭闹，突然打了一个寒颤。她不知道倘若有一天躺在这里的人换作黎美晴，自己会不会流泪？

裴尚轩望着面无表情的黎璃，感觉异常遥远。

外婆被推进去火化，家里人张罗着来宾坐车去饭店吃豆腐羹饭。黎璃退到角落，恍然有一种闹剧结束的空虚感。

裴尚轩走到她面前，张开口想说一句&ldo;节哀顺便&rdo;，却被黎璃死灰般的目光惊吓住了。&ldo;丫头，你别吓我。&rdo;按着她的肩膀，他担忧地看着她苍白的脸。

嘴唇翕动，黎璃轻轻吐出几个字。他凑过去听，几不可闻的呢喃：&ldo;带我离开。&rdo;

&ldo;好。&rdo;想也不想，裴尚轩一口应承。

远远的，一个略显阴柔的漂亮男子注视着角落里的他们，嘴角轻蔑向上挑起。

裴尚轩带着黎璃离开殡仪馆，将一枚一角钱硬币抛到身后。她微抬着头没说话，目光中带着疑问。

&ldo;我妈说要这么做，我也不清楚。&rdo;他抓了抓头发，拉住她的手飞快地跑起来，一口气跑到西宝兴路路口。

&ldo;你想去哪？&rdo;趁着红灯，裴尚轩询问黎璃的目的地。她茫然摇头，圆圆的脸经过方才剧烈奔跑后泛出了淡淡的红，比之前吓人的苍白好多了。

他舒了口气，牵着她的手过马路。记不得从何时开始，裴尚轩喜欢握着黎璃肉嘟嘟软绵绵的手，他们不约而同忽略了一个问题：这样，是否过于亲密？

坐车到外白渡桥，免费开放的黄埔公园内游人寥寥。并肩坐在防汛墙上眺望江对岸的东方明珠电视塔以及正在建造中的金茂大厦，江风吹动衣角猎猎。

黎璃靠着裴尚轩的肩，这是一次放纵，享受暂时属于自己的温存。她低声说：&ldo;裴尚轩，以后你要活得比我久。&rdo;

&ldo;嗯？&rdo;他不解。

她晃着双腿，冲着江面大声喊叫：&ldo;啊！&rdo;尖尖的嗓音，刺着裴尚轩的耳膜。体育课身体检查，黎璃的肺活量不错，喊叫声持续了一分钟。

&ldo;我哭不出来，裴尚轩。&rdo;黎璃侧过头，视线停留他的脸，红肿的眼睛干得疼痛。&ldo;我不想再看到死亡，再也不要了。&rdo;

他从衣袋里摸出香烟，用打火机点燃。&ldo;好。&rdo;他答应了她。

黎璃不再说话，靠着他的肩膀看银灰色的江鸥点水飞行。她不能再忍受爱着的人离自己而去，而对于裴尚轩，少一个朋友并不会伤心很久。

十五年等待候鸟正文第十章

章节字数：2225更新时间：08-02-101433

一九九六年欧洲杯，德国队成为欧洲冠军。黎璃半夜起来看最后的决赛，因为是德国。

她打电话给裴尚轩，问他有没有看比赛。他睡意朦胧，声音含混说道：&ldo;你不是喜欢阿根廷吗？&rdo;

一九九零年意大利的夏天，对于裴尚轩只是一个赌约。他支持德国队，未必有多喜欢，仅仅是为了与黎璃的阿根廷抗衡。

黎璃挂了电话，看着屏幕上白色球衣的德国队员欢庆胜利。她用手掩住嘴，笑出了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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