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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第2页)

到一日黄昏,那真去厨房准备晚间吃食,乘不请自来,熟练的替她打下手,如这四年间许多次他曾做过的。

用饭者只他二人,便做两菜一汤,煮一锅饭。

话言&ldo;食不言寝不语&rdo;,安静的用完这一顿饭,旅途疲惫,他们各自歇下。

眼下是十月中旬,豫王邀请函上所定日期则是在下旬二十五日,中间还有十日间隔。

但几日光阴,不过弹指间。

十月二十三日,晚间饭后,那真将想好的说辞说出口,&ldo;乘儿,我明日要出一趟门,独自去。&rdo;

男子看过去的目光一滞,&ldo;要去哪里,做什么,我不能陪沈姨去吗?&rdo;语气和缓,他用尽量温柔的声音相问,以掩藏话语中不愿为人知的心思。

&ldo;去墓地看望他,离开长安四年,我有这许久的时光不曾去看过他了。&rdo;

乘知道她话中说的他是谁,是她故去的丈夫。

这些年,他不止一次见到她流露出那种思念的怀念的又悲伤的神情,不止一次,只因那人。

他也听她说起过那个人,她所说的无一不是好的,那是一个在她心中无可替代的人,重要的过分,没有谁可以比拟。

&ldo;你就让我一人去,留给我与他些独处的时间。&rdo;她的眸光跳跃过笑意,他的心头却升上哀戚。

沈念棠至今不过将他当作晚辈,她对他只有亲情。

他要怎么,才能比过一个死人。

乘无法拒绝这个人的要求,他对她,那份感情,不知何时起就变质了。

十月二十四日,赴豫王之约的前一日,那真独自去往沐家墓园。

这是沐雪棠故去的第十个年头。

石碑被岁月侵染,当初新色已旧,覆了青苔,布了裂痕。

她略略掸了掸地,直接在坟前坐下,面上已经换回原来的脸。

将手中拎的一壶酒放到地上,拿出一块帕子擦拭墓碑,帕子三两下已经擦黑,石碑却并没有干净多少,但她其实并不介意。

纤细的手抚上墓碑,一寸一寸,极尽缠绵与温柔,似乎指尖触摸的不是冰冷的石块,而是情人温热的面庞。

&ldo;雪棠,十年了,我真的…好想你啊……&rdo;声音越来越哽咽,眼眶终于忍不住盈蓄泪水,不断的滑落。

在这片墓园内,有一个女子在无声的哭泣。

大概是多久呢?那真也不清楚,她只哭了一小会儿,就只是一小会儿。

眼角的泪还未干,她不再哭,拿起地上的酒,打开酒塞,上手便直接往嘴里灌。

辛辣的酒水穿喉而过,她却觉爽快的很,&ldo;你身子不好,可就只能看着我喝酒了。&rdo;嘴上也带上笑意。

&ldo;雪棠,你的母亲爱采去年枝头雪水酿棠梨酒,你也爱棠梨,但却因身体的缘故,从未喝过棠梨酒,我想来委实替你觉得遗憾。&rdo;

&ldo;所以特地也酿造一坛,埋在棠梨院的那棵棠梨树下,那时总以为你的身子会渐渐好起来,想要待到日后与你共饮这酒,却是我奢望了。&rdo;

&ldo;不知你可还记得那坛酒吗?&rdo;

&ldo;生前不能饮,如今却没有关系的,来日我将那坛酒挖出来,带到这与你同饮,你说好是不好?&rdo;

寂静的墓地没有谁回答这个问题,&ldo;我就知道你定然同意的。&rdo;只有女人贴在墓碑前笑着唯一的自言自语。

人死如灯灭,曾经的牵绊也该随着生命的终结了断,但直到经历过,那真才知道它只会渐趋在流逝的岁月中变得愈发刻骨铭心。

沐雪棠,你叫我不要太难过,你说也许我们还能再相见,我曾经相信,可时间久了,才终于清醒的认识到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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