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芹说:&ldo;妹子,你说,这两下里不打仗多好。让你那国里这一闹,弄得你也没法回娘家看看。那些领头管国的最能添乱,没事你打的哪门子仗呀!妹子,吃菜。&rdo;
东俊太太说:&ldo;丁家弟妹,这中国人好,这中国男人更好,是不是?&rdo;
丁太太含羞地点点头。大家都笑她。
采芹说:&ldo;妹子,你吃菜。这两下里打仗和咱姐妹无关。他打他的,咱吃咱的,你别不吃不喝的。&rdo;
丁太太低着头:&ldo;我穿着和服,坐在这里就觉得对不起大家。刚才一下汽车,大街上的人都看我。我说不穿和服,六哥不愿意。他命令文东说,要是我不穿和服来,他就一脚把文东踹出去!&rdo;
大家笑起来。
里面,东俊上首,他左面是林祥荣,右面是家驹,对面是寿亭。寿亭左面是周涛飞,右面是丁文东。寿亭听着外面笑,就说:&ldo;这窝子娘们儿,组织的这个国际会餐还挺闹!&rdo;
大家哈哈大笑。
林祥荣说:&ldo;我见过好多日本女人,丁太太是最漂亮的。&rdo;说着竖起大拇指。
文东说:&ldo;本来是挺漂亮,可这日本人一占东三省,我看着一天比一天丑!&rdo;
大家都笑。
林祥荣说:&ldo;丁太太不仅漂亮,而且大智大勇。那天我在宾馆送他俩去竞标现场,丁先生的风度自然不用说了,丁太太神情镇定,那气质真是目空四海。六哥,你是不知道,把整个国际饭店全给镇住了!&rdo;
寿亭说:&ldo;我在家里一炮巡着河,提着心,吊着胆,整夜睁着眼。幸亏没去,就是去了,兴许也看不出个四五六来。&rdo;
大家笑得更厉害。
东初问:&ldo;文东,你面对着那么多日本人,不怕人家认出来?万一有见过明石有信的怎么办?&rdo;
文东说:&ldo;东初兄,你没去过日本,他那个熊社会,穷人就是穷人,富人就是富人,根本掺和不上。现在楼下,就是跟着六哥青岛创业的工人,上的菜也一样,酒也是剑南春,六哥一会儿还要下去敬酒。这在日本根本没法想象,穷人和富人根本沾不上边。商人也一样,也是下等人。明治维新之后,商人才算有了一点地位。过去贵族武士在马路当中,商人之类的要溜着墙根儿走,根本不敢抬起头来四处乱看。人家西洋的贵族是彬彬有礼,日本的贵族是不知道天高地厚,只相当于中国的土豪。别说他们认不出我来,就是认出来也不敢说。现在这是进步了,过去日本的贵族随便杀人。再说了,我是假的,你弟妹是真的,明石有信就是她姐夫,我也认识,长得也差不太多。再有涛飞兄和我那四个留日同学起着哄,又是要退场,又是先让日本人投标的,那些真日本人全傻了,光剩下鞠躬了。&rdo;
寿亭说:&ldo;那些咱就不说了,在座的都是你的老哥,说说,你怎么把弟妹勾住的?&rdo;
文东笑了:&ldo;六哥,她这是竞标把咱抢来的。咱家老爷子当时也是北洋政府的高级官员,天朝上邦,泱泱大国。说起来,我和訾文海是同学校友,东京帝国大学里女生少得都能数过来。每一个女生,家里都有背景!还我勾她?她要不在家里绝了食,逼得她哥,还有那明石有信,跑到我这里来双鞠躬,她根本得不了咱这标!&rdo;
大家笑得更厉害。
寿亭总结道:&ldo;你这标既然让人家夺了,就好好地按照合同办。我要是再听涛飞说,你在家里骂她,我一脚踹死你!&rdo;
文东说:&ldo;六哥,你不知道,日本人那节太多。一到过节,天津那些不着四六的日本人,就上我家去给她请安,烦死我了!&rdo;
家驹说:&ldo;人家又不是去看你,你就将就着吧。涛飞,这回你演得也行,咱弟兄俩喝一个!&rdo;
林祥荣说:&ldo;第一功就是家驹兄。这德国s胶不是真正学纺织的,绝对不知道。这是最新的技术。家驹兄常看专业杂志吧?来,还有涛飞,咱三人干一杯!&rdo;
三人一饮而尽。涛飞放下杯子,说:&ldo;还是林老爷子厉害,法国领事馆全力协助,又是警车开道,拍卖行根本没见过这个阵势。&rdo;
寿亭说:&ldo;我当初就想,这事儿成不成,全看老爷子的了。訾文海实际上中了老爷子的巡河炮。&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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