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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第1页）

&ldo;哎‐‐&rdo;秦知眉到底是藏不住话，&ldo;周表哥也怪可怜的，我看他每天天才亮就起来打拳了，说将来要去边关从军，从军多辛苦呀。姑父可喜欢他了，若是过继过来做自己的儿子多好，反正姑父也没有儿子。&rdo;

一直在旁边伺候的写意听这话越说越乱了，忙咳嗽了一声，一边给两人换茶一边笑道：&ldo;过继哪是那么容易的事，何况周家三老爷年纪不大，焉知以后就没有儿子呢？姑娘快别说这个了，厨房里刚做了牛辱白糖糕，配着茶吃正好，秦姑娘不是爱园子里那几棵桅子么，不如把茶摆到园子里去坐坐？&rdo;

两个女孩儿相互对着悄悄吐了吐舌头，拉着手去园子里看花了。

大约是因为周鸿的身份，程知府并未有什么举动。顾嫣然写了信给程芸，回信中却说程范自打吃了亏，回家来倒是发奋图强了。他自小就爱个舞刀弄棍，可是又不肯吃苦，学的都是花架子。如今在周鸿手里这么一栽，总算知道自己根本不行，从此息了学武的心，倒开始认真读书了。程夫人发现皮猴一样的儿子竟然因此要上进了，简直喜得不知如何是好，不但没有怪秦家，反而叫人重重送了份谢礼去，只是周鸿已经走了，这份谢礼也就便宜了秦家云云。

顾嫣然看了程芸的信不由得笑起来，袖了信笺跑去孟素蓉屋里。进了八月中，孟素蓉的身孕已然满了三个月，郎中来诊了脉说胎气已稳，众人才都放下了心，孟素蓉这才得以每日出屋走走，只是身边杨嬷嬷和锦眉锦心紧紧盯着，多走几步都不成。

顾嫣然进去的时候，孟素蓉正跟杨嬷嬷在商议中秋节礼之事，听女儿念了程芸的信也笑了：&ldo;我说怎么今年程家的节礼送得这样早，还比往常厚上三分，原来是为着这缘故。既这么着，只管收了，咱们回的节礼也加厚三分。&rdo;

顾嫣然笑嘻嘻地挽起袖子：&ldo;娘歇着，我来替娘写礼单。&rdo;往年里都是孟素蓉亲手来写，尤其是交好的几家更是如此，以示郑重之意，今年却不成了。

孟素蓉又是好笑又是贴心：&ldo;哪里写几个字都不成了？我又不是豆腐做的。&rdo;

杨妈妈端了安胎药进来，闻言便道：&ldo;这都是姑娘的孝心。再说这礼单写起来也总得要半个时辰才能写完，太太如今可不能坐这么久。&rdo;

孟素蓉只得笑着让开桌子：&ldo;好好好，你们都有理。好好儿写，这可不能有错字。&rdo;

顾嫣然鼓起腮帮：&ldo;我才不会写错字。&rdo;

孟素蓉笑着在女儿脸上捏了一下，正要说话，柳姨娘已带着顾怡然进来，陪笑道：&ldo;难怪太太屋里这样热闹，原来大姑娘在呢。&rdo;一边说，一边觑着眼睛往桌子上看了看便道，&ldo;太太这里拟礼单呢？大姑娘如今都能帮太太拟单子了，真是能干。&rdo;

孟素蓉便收了笑容，淡淡道：&ldo;不过是帮我抄抄单子罢了。&rdo;

柳姨娘忙笑道：&ldo;大姑娘的字写得好，不像二姑娘，如今还什么都不懂呢，若能多跟着大姑娘学学，将来也能替太太分担一二。&rdo;这会儿她真是后悔死了，谁能想到太太到了这个年纪还能有孕呢？先不说若是生下儿子会怎样，只说太太这会儿还能有孕，就足证白姨娘那里再得宠也压不下太太去。若是当初她不曾鬼迷心窍地背着太太爬了老爷的床，如今或许比现在还风光些呢。

第8章争权生枝节（下）

孟素蓉没搭柳姨娘的话，只是端起安胎药来慢慢地喝。柳姨娘脸上堆着笑，手下悄悄戳了顾怡然一把，顾怡然往前蹭了蹭，细声道：&ldo;姐姐‐‐我替姐姐裁纸可好？&rdo;

孟素蓉心里明白得很。顾嫣然今年才十岁，可是两三年前自己管家理事之时就将她带在身边看着了，这几年下来耳濡目染，就是不刻意去教也会了三分，如今顾怡然也八岁了，柳姨娘这是急了。她是丫鬟出身，房里厨下的事虽也知道些，可说到算账理家人情往来，却是不通的，若是自己不教，顾怡然去哪里学？孟素蓉虽厌着柳姨娘，可顾怡然一个孩子却无甚过错，看看顾怡然怯生生的样儿，心里不由软了软，淡淡道：&ldo;怡儿去帮帮你姐姐也好，虽不说现在就要学什么，也看一看人情往来，等再过几年好学着管家理事。&rdo;

柳姨娘顿时松了口气。虽则孟素蓉这话等于是说现在不会教顾怡然管家，但毕竟是有了个准话儿在那，忙奉承着道：&ldo;今年中秋可热闹了，又是太太有喜，又是过节，听说老爷还请了戏班子来，家里必是要忙的，婢妾别的不行，替太太跑跑腿传传话还是可以的。&rdo;

孟素蓉微微皱皱眉：&ldo;也无甚可忙，你有这工夫，替怡姐儿做几样针线也好。老太太爱热闹，逢年过节的也别叫姑娘家穿得太素淡了。&rdo;

柳姨娘脸腾地红了，看看顾怡然身上的衣裳只有袖口和领口滚了些花纹，再看看顾嫣然衣裳上精致的花朵，便自觉有些立足不住，赔着笑勉强又说了几句话，便灰溜溜地退了出去。锦心放下帘子，对着她的背影轻轻啐了一口：&ldo;整日里嘴上献勤儿，若真有心，也没见她给太太做过一针一线。&rdo;锦眉轻轻捅了她一下，对顾怡然以目示意，锦心才悻悻闭上了嘴。

顾怡然站在桌边上将写礼单的红纸折成合适的长条，脸色也像那红纸一般。小孩子耳朵尖，锦心声音虽不大，也是一字字都进了她的耳朵。生母在这院子里不招人待见，连个丫头都能在背后毫不客气地评头论足，连带着她也没脸面……

&ldo;妹妹把纸折好了，就让写意来裁吧，别伤着手。&rdo;顾嫣然已经写完了一份礼单，见顾怡然站在那里拿着红纸不动，便说了一句。

顾怡然猛醒过来，连忙将红纸递给写意，嘴里喃喃地说了一句什么，连自己都不知道说了些什么，顾嫣然自然更没听清，正要问她，只听站在门边的锦心道：&ldo;山药姐姐来了。&rdo;

山药打帘子进来，先向孟素蓉行了个礼：&ldo;老太太请太太过去，说是商议中秋节的事儿。&rdo;

顾老太太当惯了家，当初顾运则虽连中了举人和进士，但刚入宦途俸禄微薄，反而还要走人情，家里靠的都是孟素蓉的嫁妆过日子，故而顾老太太也只得将中馈交给儿媳主持。只是她仍旧闲不住，时不时的总要指点一番，孟素蓉也习惯了，闻言便要起身过去。山药却低着眼睛又说了一句：&ldo;早上白姨娘过去给老太太请安了，说起太太如今身子不方便，过了中秋还有重阳，接着就是年下，到时候太太身子就更沉重，怕每日里管家理事累着太太。&rdo;

山药是孟素蓉买来伺候顾老太太的，为的也就是时时的传递点消息，此刻听了山药的话，心里已经明白又是白姨娘在顾老太太面前挑唆，便点了点头道：&ldo;将各家送来的礼单都带着。&rdo;

顾嫣然忙放下手里的笔：&ldo;我跟娘一起去。&rdo;

孟素蓉怜爱地摸了摸女儿的头发：&ldo;好，一起去。&rdo;

顾老太太正在看厨房送来的月饼，见孟素蓉进来忙道：&ldo;快给你们太太搬椅子坐下，这是双身子的人，可不能大意。&rdo;

白姨娘正凑着顾老太太在说月饼的事，见状也忙过去要扶孟素蓉：&ldo;太太小心脚下。&rdo;

锦眉不动声色地将她挡住：&ldo;姨娘别担心，这儿有奴婢呢。&rdo;她可不敢让白姨娘来扶着孟素蓉，谁知道她安的什么心。

白姨娘也不尴尬，只往旁边退了退，便从山药手里接了茶亲自端给孟素蓉。孟素蓉抬了抬眼睛，让锦心接了茶，淡淡道：&ldo;这些事都有丫头们呢，怎么好让你劳动。&rdo;

顾老太太笑道：&ldo;她做姨娘的，替主母分忧也是应该的，哪里说得上劳动。&rdo;

这话说得实在稀罕，孟素蓉心里已经估摸到了大半，低着眼睛含笑道：&ldo;这些事儿有丫头们做就行了，白姨娘常在老太太面前尽孝，已是替我分忧了。&rdo;

顾老太太咳嗽了一声，并不接这话，只道：&ldo;说起来这开门七件事，柴米油盐的哪天也少不了，从前也就罢了，如今你这怀着身子，可不能太劳累了，也该找个人分担一二才是。&rdo;

锦心顿时睁圆了眼睛‐‐这哪里是关心太太，分明是要来分管家的权了。孟素蓉仍旧低眉垂眼，只是笑了笑道：&ldo;母亲别担心，咱们家里人也不多，有管事的和丫头们帮着分担，其实也累不到媳妇什么。&rdo;

白姨娘笑道：&ldo;这是老太太一片心。太太这个年纪怀着身子本就辛苦，安胎药都要比别人多吃几碗，哪里还能费心呢。太太也别急，老太太素来最是宽容的，断不会像别人家的婆婆一般，在这时候还硬叫太太把什么事都担起来。&rdo;

&ldo;正是这个理儿。&rdo;顾老太太被白姨娘拍得心中舒服，接口道，&ldo;你年纪也不小了，老大到现在也只有浩哥儿一个男丁，如今你最要紧的就是给我再生个孙子，家里的事就不用操心了。你方才不也说了，还有管事的和丫头们，如今就找个人出来替你几个月也是不难的。&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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