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云珊并不情愿跟齐王妃同坐,却又不好拒绝,听祖母这意思是过一会儿就让未出阁的姑娘们去园子里看花,这才勉强坐了下去。齐王妃却仿佛没有看出她的冷淡,十分关切地问着她平日里做什么,闺学里先生教得如何,同窗好不好相处之类。
就连远一点的钱喻敏都觉得不对劲了,悄悄跟顾嫣然咬耳朵:&ldo;齐王是德妃一脉,潞国公府可是晋王的外家,齐王妃跟陈姐姐这么亲热是要做什么?&rdo;
顾嫣然想起方才寿王那肆无忌惮的目光,心里紧了一下,嘴上道:&ldo;总是在潞国公府里,少不得要显得亲热些,不然哪里像个贺寿的样子呢?&rdo;
陈云珊是如坐针毡。她本来不是个善于掩藏自己情绪虚与委蛇的人,真是吃也吃不下,喝也喝不下,好容易酒过三巡,陈太夫人便呵呵笑道:&ldo;外头园子里都准备下了,珊儿,你带着各家姑娘们去吧。你是做主人的,可要仔细招待了才好。&rdo;
陈云珊顿时如蒙大赦,忙跳起来就招呼着众人去园子里,又拉了孟瑾几人笑道:&ldo;今儿人多,我有照应不到的地方,你们多替我瞧着些。&rdo;
虽说是九月,但时近正午,园子里也还十分暖和,丫鬟们在花荫树影下摆设了几案供人书写绘画,旁边还放着茶点。前头便是花圃,里头数十种ju花竞相开放,还真是能令人大起诗情画意。
陈云珊忙活着将众人都安排下,便管自拿了一碟点心躲到花荫里去狼吞虎咽。吃了半碟一抬头,见顾嫣然站在三步外瞧着她直笑,便也笑起来道:&ldo;刚做出来的黄金糕,你也来一块?&rdo;
顾嫣然刚刚跟宁泰公主说了几句话,就见景泰公主走过来,于是识相地避开了,谁知就看见陈云珊在这里吃点心,不由得好笑:&ldo;你这是做什么呢?让人看见,还当太夫人不给你饭吃呢。&rdo;端了杯茶递给她,&ldo;慢些吃,也不喝口水,小心噎着。&rdo;
陈云珊随手抹了抹嘴角的芝麻粒儿,叹道:&ldo;还是你体贴。我那几个丫鬟跟我一样粗心大意,都想不到替我端杯水来。&rdo;
拿丫鬟来比人,若是别人说来只怕便有轻视之嫌,顾嫣然却知道陈云珊是大大咧咧惯了,并不在意,只笑道:&ldo;你方才没吃东西么?&rdo;
陈云珊毫无形象地翻了个白眼:&ldo;吃东西?你是没看见,那位齐王妃简直比我还多话,问东问西,我哪里还有嘴巴吃东西。奇了怪了,说什么从前姑母接我进宫去住的时候还去她那里玩儿,其实那时候我跟齐王就避讳着,什么时候倒变得这样亲热了,真是叫人招架不住。&rdo;
顾嫣然想了想道:&ldo;太夫人必定是明白的,你听太夫人的就是了。&rdo;陈太夫人年纪虽长,头脑可不糊涂。
&ldo;说的是,我回去就问祖母‐‐&rdo;陈云珊刚说到这里,便听身后花丛中有人笑道,&ldo;陈姑娘要问什么呢?&rdo;却是个男声,顿时将陈顾两人都吓了一跳。
陈云珊也是学过点拳脚的,一手捏紧了盘子随时准备砸下去,挡在顾嫣然身前:&ldo;什么人!&rdo;
不等她说完,那人就从后头的花丛里走出来了,锦衣绣带的,可不就是寿王么:&ldo;听说园子里做诗做画,小王也来见识一二,不想在这里遇见陈姑娘,真是有缘。&rdo;
似这等饮宴,其实也是各家相看儿女亲事的机会,故而若是有长辈在,也并不禁着男客们不许入园子,只是像寿王这样轻佻,可就极失礼了。
陈云珊顿时撂下了脸:&ldo;那寿王殿下请自便吧。&rdo;转头拉了顾嫣然就要走。
&ldo;陈姑娘且慢。&rdo;寿王抢上一步拦了两人,嘴上跟陈云珊说着话,目光又在顾嫣然脸上打转,&ldo;小王仿佛有些迷路了,可否请陈姑娘带小王过去呢?还有这位姑娘,不知贵姓?&rdo;
陈云珊脸拉得更长:&ldo;寿王殿下说笑呢吧?前头就是花圃了。若是殿下实在不认得路‐‐含章,含章!&rdo;突然放开了嗓门喊起丫鬟来。
这一嗓子把寿王也吓了一跳。一般人家的姑娘遇到这种事儿,少不得要脸红,胆子小的只怕都要吓得哭了,遮掩还来不及呢,哪有个像陈云珊这般的,放开嗓子就敢喊人?寿王不得已,也只得退了两步站远一点儿。
陈云珊抓住机会,拉了顾嫣然就走,边走还边喊:&ldo;含章,跑哪儿去了?&rdo;
她们才走没几步,就有个十七八岁的大丫鬟快步走来,陈云珊看见她,才松了口气,沉声道:&ldo;叫人去找大哥过来,怎么寿王身边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就由着他乱跑?&rdo;
含章往后看了一眼,发现寿王还站在那里,也吓了一跳,忙道:&ldo;奴婢这就叫人去找大少爷。&rdo;一直陪着陈云珊和顾嫣然走到花圃里,这才转身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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