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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不是当年人何做当年梦 三（第1页）

镜花水月，比不过佳人青衣飘散；流光四溢，胜不过疏影恍恍若仙。当纷飞的白雪映衬着灿烂的殷红，光枯的树枝遮住来人若隐若现的脸庞，世间的一切都暗淡了。有人痴痴矗立，无感于世间的冷暖。王澳似乎听见了上天在笑，笑痴人依然还做着痴梦。　　王港努力争取着与王春燕单独见面的机会，避开包括艾斯兰的任何人。他也曾思考着自己为何要来见这位‘传奇’般的人物，可却百思不得其解。也许正如王澳所说的，因为神秘而想一探究竟？不，不是的，他王港只是按了礼数来。一个抢了费尔登使者的女人，他王港终究是要见的，不但要见，还要问，问她到底为何不劝艾斯兰反而收留了他。众所周知，王港与王春燕的见面是兄弟之间的再会，可当事人之一并不了解。当他因为对方的身影而痴迷时，心中居然为能够成为第二个见到王春燕的皇室成员而暗自欣喜。这一点都不像王港，就连他自己都如此认为。　　兰楼的二层空荡荡的，为了这次的见面，王耀毫不吝啬地包下了整个绮念园。对着痴呆望着他的王港，王春燕开口第一句话便是调侃。　　“有幸得见宁王，此生无憾。”他的嘴角弯得悠然，眼眉舒展得优雅。　　阳光是不能够照进现实的，否则你会看到太多的黑暗。在见到王春燕正面的那一刹那，王港便一下变得兴趣缺缺。在他的潜意识里，从枝丫后出现的脸庞应该是那个人的。可现实终究给他上了一课，王春燕的样貌虽美，却完全不同于那个人。王港有种深深的失落，他懊悔开始时为何会报有如此不切实际的想法。　　那个人早就死了，死在了异国他乡。　　“不敢，久仰小姐大名。”王港无神的声音应答着王春燕之前的恭维，脸上依然没有笑容。　　王春燕主动请宁王与他同坐，表现地矜持却又期盼。因为他知道，王港最讨厌对自己有所倾心却又自以为是的女人。她不会表现得太明显吧，但却要做到足够让王港感受到。果然，王港并没有答应与她同坐，而只是选了更靠边的位置坐下。　　这是一场只有在云生院才能看见的燕舞，为了助兴，王耀特地将云生院的几名头筹请来演出。就这样，兰楼变成了翩翩起舞的空中楼阁，窗外虽冰雪纷飞，窗内却一片春意盎然。王港不在乎这些，在被失落了之后更是如此。一曲毕了，王港最大的反应不过是喝喝茶，吃吃糕点，盯着舞者的眼神不会超过五秒。真是一如既往的冷漠呢，从小时候开始便如此，王耀想着。　　既然如此，王耀也就没有必要再让舞者继续下去了，他挥挥手示意他们可以离开。敞亮的空间里，又只剩下了宁王与王耀两个人。　　“宁王殿下对歌舞似乎并无兴趣？”王耀故作试探地询问。　　“生在宫中常日与这些相伴，人乏了眼也累了。不过不愧是满月，虽无法完全兴趣油然却也能够让本王闻见之曲罢，实属难得。”　　王耀知道，这不是王港故意挑衅才有的言语，他是真的这么想。小时候，这个孩子就只对自己的舞剑亮闪闪着大眼睛，其他的胜少上眼。　　“小女生感荣幸。那宁王对何感兴趣？”王春燕温柔得如初春的暖阳。　　“陪本王下盘棋吧。”　　下棋，王耀不喜欢。不如说，他不喜欢与王港下棋，太容易暴露自己。小时候，王港是最喜欢抓着他的衣角要他陪他下棋的弟弟，那时候的王耀怎么都松不开那一双抓得他衣服紧紧的小手。这样的王港太清楚自己的棋路了。王耀望着窗外枝丫上的积雪落入雪堆，啪地一声，响得让人清醒。　　“啊啊，小女技不如人，到时还请宁王手下留情。”答应吧，这种时候不答应不行吧？王耀回答着自己拒绝的内心，他可以稍稍改变一些地方，毕竟那么多年没有一起下棋了，他的棋路也不可能与原先完全相同。这样想着的王耀无聊地笑笑，既来之则安之，很多事情也只能好好接受。王耀在已经准备好的棋盘旁先拿了黑子，装作一副小女人的模样。　　“宁王让小女先？白子我下不惯~”　　“无碍，本就想执白子来着，需要让多少？”　　王春燕眨了眨眼睛，作为真实身份的王耀有些蒙了，这还是他第一次被王港让子。记忆中，自己总是让子给他，一开始是几十子，慢慢地王港的棋艺有长进了，他也就让得少了。但是，现在的他是王春燕，王春燕虽然不用王澳让子，但对于王港，还是要求下让子比较好。那就5子吧，这是王耀最后一次与王港下棋所让他的子数。　　王春燕举着自己的手掌笔画着五个手指，不停地摇啊摇，脸上还带着调皮的笑容。　　“宁王介意这个数吗？”　　“你，平时跟王澳下棋就让他让那么多吗？”　　“那到没有，小女跟宁越王下棋都是平常闹着玩儿的，输了赢了都无所谓。”　　“跟本王就要认真了？”　　“跟宁王只有这一次。”　　王春燕说这话的时候，目不转睛地看着王港，表现得那么在乎，甚至都有些深情。有时候王耀都怀疑自己会不会入戏太深，真的变成了女人。但是这么做是不是有些危险？王耀为了这次见面特意让夏寒给自己易了容，选的也是绝美的女子，万一太让王港注意了，看出来了，那岂不是一切都完了？想着这样的结果，王耀不禁也有些害怕，毕竟对方是王港，还是收敛一点的才好。　　应该说是可惜，还是幸运呢？王港并没有看她的眼睛，他很好地避开了。他手中拿着木盒里的白子，摸了摸，又放回盒子里。　　“开始吗？”　　王港啊王港，你到底在逃避什么？看着这样的王港，王耀不禁在内心盘问着。他不可能会怀疑自己与王耀的关系，但是他逃避了王春燕的眼睛。王耀回想着至今为止他所知道的皇室的一些消息，王港似乎至今都没有成亲。想当年，王耀比他小好几岁的时候就已经有樱妃相伴了，王港到了这个岁数居然还是孤身一人，即使说到皇族礼节也是说不过去的。难道就是因为他这种性格吗？他是在躲避一名平常女性的眼睛，来试图孤立自己，可这又是为了什么？　　王耀摇摇头，他意识到这不是他应该关心的问题。从很早的时候开始，他就只剩下王澳一个弟弟了，立场不同就不能有太多感情，该舍弃的还是要舍弃。啪地一声，他将黑子落在了星上。　　下棋的时候总是安静的，时间和空间似乎都在这一刻冻结了，他们就像是烂柯山上陪神仙下棋的樵夫，全神贯注地只知道在棋盘上相互牵制。王耀每落下一子，仿佛都在与对方做斗争，这是一场在棋盘上预演的交战，但却不能太过明显。直到下到中盘，王港才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王小姐，很喜欢白子吗？”　　“不，并没有特别的爱好。”奇怪的问题，王耀想。　　“是吗，还以为你单纯喜欢白色。”　　“殿下为何会如此认为？”　　“那你为何将艾斯兰留在身边？”　　王耀顿了一会儿，他突然发现这个话题的引入像极了以前自己对亚瑟的激将，看来兄弟之间是有遗传的，即使不在一起，做事的方法也会相像。为何要留下艾斯兰？王耀到没有提前想过这个问题，是他太自信了吧，这种事情，随便说一个理由都行。　　“这孩子很特别，有着这个国家的孩子没有的率直，想什么就说什么的。”说着她附和着露出一个笑容。　　“那是你出去得太少，天下无奇不有。”　　“是，小女见识短了。只是这样的孩子碰到了不留着怪可惜的。”　　“艾斯兰是费尔登使者，本王认为王小姐过于敢为了，不怕朝廷盯上你？”　　“不是早已盯上了吗？否则宁王您又怎会屈身与小女见面。”王春燕笑得好不潇洒，一股侠女的气质。　　“我不讨厌你这种性格，否则我会先抓你然后再谈。”　　“既然如此不就解决了，宁王还有什么想了解的？”　　“来这里，只是想确认下王小姐的思想。”　　思想？王耀对于这个词充满着无限的兴趣。王港是想确认他什么方面的思想呢，男女的，国家的，还是其他的什么？棋盘上似乎也陷入了焦灼状态，王耀发现王港的棋风比小时候犀利了许多。　　“殿下请问。”不管你问什么，想了解什么，王耀都会淡然应对。他笑着，淡若清风，毫无压抑之感。　　王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王春燕这样的表情而让自己有了压力，他皱着眉，撅着嘴，用不高兴的眼神扫过对方的表情，却完全没有歉意。　　“你似乎有备而来？”　　“谈不上有备，是谁都能猜出宁王找我所为何事。”　　“的确如此。”王港也只能这么说，只是从这一刻他终于开始对王春燕这个女人多了一层认识，他不得不承认，这个女人至少不是只有样貌而已的花瓶。　　“我想知道的是，你是否有可能放艾斯兰回去。”　　说实话，王耀也有没算准的时候，但那不是智商问题。有时候知道得太多容易被错误的信息引导，王耀就是一直怀疑王港知道得太多，所以总是怀疑他来找自己是另有目的。但可能这种感觉是错误的，人家可能根本就只是想把艾斯兰劝回去，好减轻自己面对父皇的压力。只是这个可能吗？王耀不愿意，诺威不愿意，艾斯兰更不愿意。　　“如果艾斯兰愿意，小女自然不会拖着他，宁王殿下用‘放’这个词，着实是看高了小女。”　　“我并无恶意，只是小姐既然是我五弟的女人，又何必再跟别的男人挂扯不清，闲言碎语伤了皇室的脸面。”　　原来王港在乎的是这个？王耀久久没有收回放在落下棋子上的手。　　“殿下，小女当艾斯兰是弟弟，当宁越王更是恩人，并没有其他想法。”　　“晋邑街上的笑谈最多的就是你和五弟的事情，如果你真只有这样的想法，又何来让传言如此出神入化？”　　真是个观察细致的孩子，王耀心中不免感叹，难道平时看起来对什么事情都不太关心的王港其实是个很热心的人？当然，这点他早就知道。王港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把自己的注意深深地藏在心底，然后默默地付出行动。王耀看了一眼棋盘，自己似乎正赢了对方五子，这正好是王港让他的子数。　　[这个小子，难道一开始就打算跟自己保持这种距离的劣势吗？]　　王耀心一紧，他拿出黑子在十之十二下手，棋面很快就多了两个眼。王耀要再多超他几个，谁让王港如此嚣张地故作劣势。无论是棋盘上还是现在王港的问话，王耀似乎都受到了王港的挑战。　　“小女与宁越王的关系的确会让人产生这种谣言，在所难免。你堵了，别人反而更起劲了。”　　“但你仍然选择留在了他的身边。”　　“宁王是要我选择离开他，还他一个清白吗？”　　“我不喜欢过于有心计的女人待在他身边，五弟太善良。”　　什么时候，王港也开始有哥哥的样子了？原来自己离开了后，王港连自己哥哥的位置也代替了吗？这还是他与王春燕的第一次见面，说的话居然如此直白。如果他不是王耀而只是一名普通的花魁，他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被这个臭小子不经大脑的蠢话给气着。不过这样也好，这下王耀就终于知道王港来见他的主要目的了。为了探寻自己和宁越王的关系，这样说不知道是否准确。　　“小女是否对宁越王用了心计，相信宁越王自有判断。真不知殿下是小看了宁越王还是高看了小女我。”　　王耀知道这么说话王港肯定会生气的，对于除了家人之外的其他人，他王港可没有那么好商量。只是这种时候如果不表现得气愤一点，怕是会露出破绽。一个敢‘诱拐’费尔登使者的女人，又怎会任由别人如此出言不逊？　　果然，王耀的话有了效果。王港非常直接地看向他，神情严肃。王耀估摸着这就是他的气愤吧，还没有人看过王港一脸厌恶的表情。可棋盘上王港就不只是神情严肃而已了，他很明显地开始意气用事，只一下的功夫就赢了王春燕三子。弄得原本因为王春燕的一句话而安静下来的房间里又有了解冻的迹象。　　“啊，宁王殿下……”王耀表现得有些尴尬，“您真是好棋艺。”　　王港也不吱声，只是低着头。王耀觉得自己是否应该重新提一下关于刚才的话题，毕竟王港的心结还没有解开。　　“殿下是在气小女无礼吗？小女罪该万死。”　　“……”　　“但小女还是那句话，小女真无心于宁越王，请宁王殿下放心。”　　“是不敢，还是不想？”　　哈，终于肯说话了。王耀付之一笑，看来提这个问题是正确的决定。　　“是不能。小女深知自己的身份，所以从来都没有想过过分之事，这也是那么多年小女与宁越王始终保持这种关系的原因。不打算退，是因为小女敬重他；不打算进，是因为小女有自知之明。如果宁王还是不放心，大可派人看着我。”　　说到这里，棋盘上的胜负似乎也已经快分了，王港赢了5子，与他让给王春燕的子一样。虽然还有改进的空间，但王春燕已不准备俯下身继续。　　“不用，说到底，这是五弟的问题。”　　看着对方并不准备继续下去，王港也直起了身子。人生不如意事十有**，看来他王港也不是常胜将军。只是战到最后，怕是他自己都已经不清楚为何而战了。王春燕的棋艺不差，甚至有可以保留实力的迹象。王港觉得这个女人似乎有点神奇，不平凡是肯定的，说喜欢艾斯兰的直率也可以理解，今天能够对着自己如此说话也说明了她本身也是个直率的人。人以群分，相像的人总会对彼此有好感。可是他今天到这里来是为了什么呢？王港奢侈地想伸个懒腰回回神，却终究因为场合的问题而放弃了。　　到最后王港来见王春燕也没落下什么目的，他可能只是想见见她，看看这是一个怎样的人而已。王港的感觉是很准的，说不出这个人与自己的哥哥有什么关系，但就是觉得不能忽视。今次来晋邑，自然是为了好多事情，王港最关心的恐怕就是叛军的问题。朝廷也有得到情报说南方可能比较乱，原本王港来是想与王澳好好谈谈，让他也参与剿灭叛军的计划。可是看到王澳一脸心事的样子，王港的心凉了。他突然觉得，王澳似乎并不是能够跟他在一起的人，是生疏了还是其他的？他一下无法描述。可是他确定，自己是不会再与王澳提到这个事情了。　　算了，回去商量下费尔登使者接下来的安排便结束了。晋邑没什么好待的，没有人的心向着他。　　与王耀和王澳比起来，王港应该算是活在以前的人吧。他期望的东西不可能实现，他也在踟蹰，他知道自己可能即将成为太子，继承皇位，可是他的心里却一直惦念着那个人，为了怀念小时候的时光。　　只希望那个人也能够惦念着他，否则他又会是另一个王耀也说不定。……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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