固山长公主回宫,不管于情于理都该为她安排接风宴,但皇宫宴席也不能草率,专门算了日子才终于安排起来。贾府作为四王八公之一,尽管没落了地位也在那里,所以早早就开始准备,再加上他们跟固山长公主同属一个阵营,自然更加重视,每日巴拉着库房绞尽脑汁的想送什么礼物比较显眼。
贾府一众姑娘身上没有阶品,除非宫里特意说了,否则是没有资格参加宫宴的,因此除了贾宝玉跟贾祁玉一早跟着准备,黛玉几个姐妹全坐在园子里跟着李纨学习女红等等,今天凤姐也难得闲一日,跟着坐在园子里,只是怎么看怎么不高兴。
李纨回头道:“你又不学,跟着坐在这里,像监工似的,让我们也不得自在。”
凤姐冷笑:“我如今坐在哪里都惹人嫌。”
李纨也不怵她,闻言不客气道:“你如今还有什么不满足的,从老太太到太太哪个不疼你,倒是跑我们这里故意显摆来了。”
凤姐有些恼:“我有什么好显摆的,整日里管着一堆杂事,跟个大丫鬟似的劳心劳累,你倒好,什么也用不着操心,只等着当奶奶,每月里光月钱就能把我们这群人全比下去。”
李纨拉下脸不太高兴,刚想说什么,周围听到她们说话的几个姑娘见势头不对,怕二人吵起来,赶紧出口打断:“好好的开着玩笑,怎么竟还当真了起来。”
“都说孩子才喜欢一会儿恼一会儿好的,瞧瞧你俩年纪比我们都大,也都是做奶奶的人了,怎么反而越发的像个孩子了。”
李纨撇了撇嘴没说话,凤姐站起身甩了甩帕子:“得得得,我也知道自己不讨人喜欢,索性也不留在这里惹人眼了,我走行了吧。”
李纨也站起身:“这话你得说清楚,是谁赶你走了?别到时候传出什么话,反而说我不容人。”
平儿见状,连忙上前笑道:“这是怎么话说的,我们奶奶今日也是跟我们二爷置了些气,哪里是对你们,大奶奶误会了。”
李纨对平儿道:“好平儿,还是你懂事,怪不得往日里不管对谁,我都是护着你的,平日里真是委屈你了。”
凤姐原本心气就不顺,往日听了这话笑笑就过了,然而今日闻言火气却一下子窜了起来:“原来竟是我不容人,让平儿跟在我身边受了这么多委屈,罢了,既然大奶奶疼你,索性今日我就把你给她,也省的一个个都骂我亏待你!”
平儿变了变脸色,李纨护着她道:“你也别对着她,有什么火你只管对我来。”
眼看两人当真越吵越凶,薛宝钗忙上前道:“好了好了,越说你们像小孩,你们越发的真就把自己当成个孩子了,也不怕我们这么多人看笑话。”
薛宝钗是王夫人的外甥女,李纨自然看她几分面子,同时又跟凤姐是表姐妹,因此两人都住了嘴,闹到这份上凤姐再待下去有些尴尬,可就这么走了更没面子,气氛一时有些冷凝,黛玉上前挽着凤姐笑道:“上次你给我送的那茶,我喝着怪好的,正想再跟你讨一些来呢,今日刚好碰到你,你可逃不掉了。”
凤姐笑着拍了拍她的手:“好,我这就去给你取来,说起那茶还是进贡的呢,只是我喝着却不太惯,你既喜欢,我多给你拿一些。”
两人说说笑笑的走了,剩下几个人就全围到李纨跟前安慰她跟平儿去了。
走了一段,看着四处没人了,凤姐才叹道:“往日里我也没少待她好过,如今有个不高兴的,反而是她头一个落井下石。”
黛玉没接这话,转而问道:“你好好的不高兴什么?”
凤姐讽笑:“今日去宫里赴宴,老太太带了谁你听说了吗?”
黛玉想起来:按说贾琏才是荣府里名正言顺的继承人,今日宫中摆宴,怎么着也该是他去才对,可偏偏老太太把贾宝玉带了去,说什么他是娘娘的亲弟弟,娘娘心里惦记他。可如此一来贾琏反而就落了下乘,定然难堪的很。
黛玉问道:“不是说娘娘嘱咐让带的吗?”
凤姐不屑:“真把自己当成了王母娘娘还是正宫皇后?动不动给府里来这旨意那旨意,在宫中不得意,整日就知道给府里摆威风,一个出了门子的女儿,看看哪家跟她一样,娘家什么事都想插一手?合着都以为别人是傻子,只她一个精明的,当我不知道她打的什么主意呢!”
黛玉安慰了她两句,两人也没有真去取茶叶,经过黛玉的院子坐了会儿,凤姐心里不痛快,嘴上便也不留情起来,噼里啪啦抱怨了一通,这才觉得心口没那么堵了:“我在这府里忙里忙外的,都是为了谁?到头来谁都不承情不说,反而落了一身埋怨,从上到下哪个不巴望着我早点倒霉?原想着到你们那里坐坐散散心,她的火气反倒比我还大!”
贾祁玉刚推门进来,就听到凤姐的话,他顿了顿原本想离开,凤姐一抬头却正好看到了他,连忙笑着站起身:“你没跟着他们一起忙活?”
贾祁玉摇摇头:“没什么好忙的。”
凤姐又聊了两句就借口有事离开了,贾祁玉这才问:“她怎么了?”
黛玉说了一遍原因,贾祁玉道:“又不是第一次了,要真讲规矩,也等不到今日。”
黛玉问道:“你怎么还不去换衣裳?”
贾祁玉坐下把手里的东西递给她:“后天就是你生辰了,看看这是我安排的,有没有什么问题?”
黛玉接过扫了一遍:“会不会太隆重了?我父亲以前常说福气太重压不住,况且姐妹们都没有,偏偏给我这么过了,别人看了岂不觉得我轻狂?”
贾祁玉道:“你管他们做什么?只看自己喜不喜欢就好。”
黛玉压下单子:“算了,还是按往年一样过吧。”
贾祁玉从她手底下把单子抽出来:“还是我安排吧。”
正说着,袭人就急急慌慌走了进来:“祁二爷,你跑这里来做什么,老太太正到处找你,让你赶快试衣裳呢,还有头发也没梳,这眼看宫宴就要开始,您还是赶紧过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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