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觉得头有点晕,便学着男人往后靠在了椅背上,闭了闭眼,有气无力地回道,“……工作没做完,没时间吃,刚回到宿舍就接到你的电话……” 贺骁察觉他的异样,凌厉的眉峰微拧,修长干净的手指伸了过去,覆在他的额头上。 体温却是正常的。 周澄掀开眼帘,看着他的动作,茫然地问道,“你干什么?” 贺骁把手收回去,睨着他,“你脸色很难看,哪里不舒服?” “我没……” 话还没说完,眼前的景象忽然断断续续地变成一大片雪花。 周澄这才发觉自己身上出的不是热汗,而是一层冷汗,手脚一点力气都没有,头也晕得厉害。 想起之前也有过这样的情况,他有气无力地出声,“你车里有水吗?我可能低血糖了……” 早上为了帮忙他起得很早,早餐只是随便吃了点,挨了七八个小时,早就什么都消化完了。 贺骁拧着眉头,脸上的表情有些凝重,“我送你去医院。” 周澄阖着眼摇摇头,清秀的面孔孱白得没有血色,“不用了,待会吃完饭就好了,我不想去医院。” 贺骁缄默,看着他下颌紧绷了一会,便起身从储物盒里拿出一瓶矿泉水,打开递给他。 沈岩在前面平稳地操控方向盘,不时地往后视镜里撇上一眼。 蓦地,想起什么,他打开中控台上的小抽屉,果然看到里面塞着一包还没开封的奶糖。 他忙出声道,“呃,贺总,这里有一包黛西小姐上次留下来的奶糖,低血糖吃点糖恢复得快一点,你要不要……” “拿过来。” 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沈岩赶忙把那袋糖递向身后。 周澄头晕得厉害,喝完水后靠在座椅上休息,耳朵一直嗡嗡响,也没听清两人说了什么,只隐约捕捉到小姐两个字,然后就被捏住下颌,被迫张开了嘴,还没反应过来,一颗圆球就塞进了嘴里。 甜甜的,散发着浓郁的奶香。 是糖。 他勉强撑开眼皮,男人模糊的脸庞逆着光,似乎在笑,柔声问他,“好吃么?” “太甜了。”他下意识答了句。 男人哼笑了声,没再说话,抽了几张纸巾给他擦干脸上的汗,重新拿起文件看了起来。假公济私过了一会,周澄感觉体力恢复了一点,但刚才喝了半瓶水,胃里又是空空荡荡的,这会终于觉得有些饿得难受。 好不容易挨到餐厅,他拖着两条虚软无力的腿颤颤巍巍走到桌旁的椅子坐下,靠在椅背上连翻菜单的力气都没了。 贺骁点完单,看了眼他一副了无生趣的样子,把菜单递给服务生,挽着唇又吩咐了句,“麻烦上菜前先拿杯果汁给这位先生。” “好的,请稍等。” 周澄阖着眼坐了会,服务生把一杯橙汁端了过来,放到他面前,“先生,您的果汁,请慢用。” 周澄掀开眼帘,觑了眼桌上的玻璃杯,又抬眸对上男人的视线。 午后的阳光从窗外静静洒落,男人俊雅成熟的五官在明亮的光线下宛若出自神手,一笔一划,都恰到好处,勾勒出冷贵精致的气息。 贺骁身形惬意地静靠在椅子上,见他看过来,醇醇笑问道,“很饿?” 周澄拿起玻璃杯慢慢喝了口,答非所问地反问了句,“你怎么会过来?” “临时决定,想来就过来了,”男人侧着身子,一只手肘垫在椅子扶手上,修长的指节无意识的摩挲下巴,“需要很特别的原因吗?” 自然是不需要。 只不过昨天晚上通话时,他一点都没提起这件事,让周澄有点在意。 这样突然的见面,可不是惊喜。 正所谓平生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他心里有亏心事,更怕这些事被人知道。 周澄把喝了一半的橙汁放回桌上,没再说话。 片刻,菜陆陆续续上了桌。 周澄饿了大半天,也顾不上再像之前那样端着架子,索性放开了吃。 吃到一半,一道女音忽然旁边传来。 “周澄学长?” 正在进餐的两人听到声音同时停了下来,偏头朝声音来源处看了过去。 两个女生见真是他,顿时喜出望外,喜滋滋地走到桌旁。 “好巧啊,我还以为自己看错了,没想到会在这碰到你。” 周澄认识这两个女生,之前在咖啡店打工的时候,她们经常过去买咖啡,一来二往,也算是熟面孔了。 他有些尴尬,扯了扯嘴角,“你们也来吃饭吗?” 这个点餐厅里的人很少,只有稀稀拉拉的几桌坐着人,想必也是这个原因,男人才没特地订包厢,而是在大厅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 没想到只是偶尔随意一次,就被认出来了。 两个女生对视一眼,讪讪笑了下,“学长你真会开玩笑,我们哪来得起这种地方吃饭,帮主任来办点事的。” 说着,其中一人把目光投向一旁西装革履,散发着高贵气质的男人,“这位是?” 贺骁自两人走近后,就低下头事不关己地继续进餐,就算两人此时对他充满了好奇,也没见他给予一个眼神。 周澄生怕被这两人看出什么端倪来,轻咳了两声忙不迭地回道,“贺先生是学校今天邀请的贵宾,因为还没吃午餐,所以我陪他过来……” “这样啊,那你们慢用,我们还有事,就先走了。” 女生脸上洋溢着热情的笑,眼里不经意地略过一抹嘲讽,临走时又看向始终没有抬起眼帘的男人,那轮廓完美的侧颜冷峻得让人心动。 “贺先生,再见。” 等走开几米远,两人不禁冷笑,压低了声音咕哝,“你听到没有,一口一句学校邀请的贵宾,这假公济私的本事真牛皮……” “喂你小心点,别被听见了!” “怕什么,我说的是实话嘛……” 两人走后,贺骁放下筷子,见周澄一改刚才的大快朵颐,拨着米饭似是有些食不知味的样子,俊颜展露出一抹轻笑,“很怕被发现?” 周澄挤着眉头,呐呐地反问,“你不怕?” 男人低笑,“我有什么好怕的,孤家寡人一个,包养个小情人很稀奇?” 周澄被他那侃侃而谈的语调弄得有点不自在,“那你知道这事传出去我会怎么样吗?我还有学业,又不像你这么有钱,别人巴结你都来不及,当然不会歧视你,可我不一样,我大部分时间都在学校,你能忍受每天被人盯着取笑?” 贺骁不以为然,只是看着他轻笑,似是觉得他这套论调颇为有趣,唇边的笑意更甚。 他支起双手,十指穿插垫在了下巴,语气满是玩味,“取笑?忘了你们小朋友的神经确实比较脆弱,不过这又怎样?在这个学校你顶多再生活两年,两年后如果你有继续进修的意愿,我会送你去最好的学院,将来的人生,你爸爸曾经能给你的,我只会给你更好,不是所有人都能享受你现在拥有的资源,他们以后大概率会是碌碌无为的平凡人,而你们的交际只会越来越少,所以你现在有必要为这些平凡人的目光而伤春悲秋?” 周澄知道这是一套歪理,一时间却也无法反驳。 只能说是两人眼光不同的高度造就了这样的局面。 于他而言,人是群体动物,不论贫穷还是富有,人与人之间的情感才是难能可贵的,就像他和姜帆,他也不认为自己毕业后就会和他老死不相往来了。 回到学校的时候,周澄坚持不让男人送他到宿舍大楼前。 贺骁知道他的心思,也没强求,只在他下车时叫住他,把那包开了封的奶糖塞到他手里。 语气轻慢懒怠地出声,“这东西不能放在这里,拿走。” 周澄看着手里的糖,愣了愣,“这不是本来就放在你车上的吗?” 坐在前排的沈岩适时出声道,“不是,这是黛西小姐上次偷偷放在车上的,知道贺总不喜欢这种东西,还叫我不要说出来,我后来一不小心给忘了,如果不是您今天低血糖,恐怕得放到过期了。” 黛西小姐? 周澄在脑海中回忆了下,好像之前也听到过这个名字…… 他没推脱,把糖拿在手上就要下车,刚推开车门,又被扣住了手腕。 贺骁看着他,“晚上结束后一起回去。” 周澄点点头,他本来也是这个打算,“好。”发生意外晚上,偌大的礼堂,灯光布置得辉煌亮丽,阶梯式的座位上坐满了学生,而应邀前来参加的来宾则都坐在前排。 整场晚会已到达尾声。 周澄作为最后一场表演的演奏者,在主持人说完台词后,拿着小提琴上了台。 正值美好年华的青年,哪怕是最简单的白衬衫,穿在身上也掩盖不住由内散发出的艺术气息。 他站在台上,身姿笔挺翩然,灯光从天花板上落在他身上,仿佛渡上一层金色的光晕,如梦幻般,叫人感到不真实。 贺骁坐在台下第一排的贵宾席,英挺俊美的脸面色如常,黑眸却深得仿若云端的阴翳,沉甸甸的视线压在他的身上,一瞬不瞬。 周澄微微鞠了个躬,便退到一旁,将琴放到肩上。 会场一阵肃静,旋即,悦耳悠扬的小提琴声缓缓响起。 伴随着音乐,旁边表演舞蹈的学生也跟着动起身姿。 这是一出音乐剧,演奏的是一首经典的乐曲,和这这首乐曲著作者的爱情故事。 男女在哀伤的曲调中,用舞蹈演绎凄美的死别。 所有人都沉浸在两个舞者演绎的故事里,作为演奏者的周澄,站在舞台较为边缘的位置,则显得不那么引人瞩目。 但始终有一道视线,从未离开他的身影。 看着他半敛眉眼,专注地拉动的琴弦,全身心投入乐曲中……贺骁发现自己这么多年来,竟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好好地听他拉琴。 也没有像现在这样,在他的琴声中感到一丝痴醉。 音乐和表演都十分完美地进行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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