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猴子和邵山的脾性差不多,他并没有因为锋哥的身死而过度悲痛,他们习惯了坦然接受所有,而不像姜河这种自以为的坦然。孙猴子和俩战友拆了桌椅燃起火堆,外勤大多不爱聊天闲扯,白天的血战耗尽他们所有精力,他们必须强迫自己入睡,为第二天积蓄体力。
jones过来和姜河、孙猴子坐在一起,从怀里掏出一包沾了血的香烟发给两人。三个人默默点着烟,谁也不言语,静静地吞云吐雾。
美国佬抬起眼皮看了看俩人,指着姜河怀里的宋瑶,问道:&ldo;你打算怎么办?&rdo;
&ldo;嗯?&rdo;姜河鼻子里喷出两道烟气,反问道:&ldo;什么怎么办?&rdo;
&ldo;她,你的恋人。&rdo;jones耸了耸肩,示意自己没有别的意思,道:&ldo;她还活着?&rdo;
&ldo;对。&rdo;
&ldo;你认为她还会醒来吗?&rdo;
&ldo;当然。&rdo;
&ldo;在她醒来之前‐‐&rdo;
&ldo;我会陪着她。&rdo;
&ldo;我很欣赏你,人是要有信念,否则在当下很难活下去。&rdo;jones似是而非的说着,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ldo;严,他就失去了信念。&rdo;
姜河琢摸着美国佬是睹物思人了,其实他没有心思闲聊,但多亏了他们几个,自己才能坐在这里抱着宋瑶。想到这里,姜河瞅着他也没那么讨厌了,于是有一搭没一搭的跟着聊起来。
&ldo;那你呢?你还有信念吗?&rdo;姜河随口问道。
&ldo;当然。这也是我急着突围的原因所在。&rdo;美国佬笑了笑,略带歉意道:&ldo;或许你是对的,我们应该再等一等。&rdo;
&ldo;没什么对与错,现在说这个没意义。&rdo;姜河摆摆手,示意他不必如此,使劲儿吸了口烟,岔开了话题:&ldo;如果咱们能出去,你打算去哪里?&rdo;
&ldo;我要去找大部队。&rdo;一直闷不吭声的孙猴子插了一句,抬眼看了看两人,苦笑道:&ldo;我们是兵,既然没有战死沙场,总要回到队伍里去。&rdo;
&ldo;你们也可以为自己而活。&rdo;美国佬似乎不太理解孙猴子的想法,说道:&ldo;而且,你们的队伍或许已经不复存在了。&rdo;
&ldo;哪怕剩我一个,只要我还穿着这身儿衣服,队伍就还在。&rdo;孙猴子翻了翻白眼儿,道:&ldo;你们美国大兵难道一打散就跑路了?&rdo;
美国佬并不在意孙猴子的调侃,笑道:&ldo;抱歉,我没有贬低中国军人的意思。&rdo;
孙猴子应了一声,表示自己也是随口说说,没啥恶意,估计他也憋的慌,于是主动找话,问道:&ldo;那你呢?准备干啥去?&rdo;
&ldo;我要回国。&rdo;jones看着两人奇怪的表情,自嘲一笑:&ldo;听起来像是做白日梦吧。&rdo;
&ldo;落叶归根呗,理解。&rdo;孙猴子掐灭烟头,道:&ldo;就是路有点远,开车够呛,你会开飞机?&rdo;
&ldo;不知道,我会试试看。&rdo;美国佬笑容里带着几分期待,低声道:&ldo;海外rca并没有瓦解,我要回去,回去和孩子在一起。&rdo;
孙猴子表情变了变,语带惆怅道:&ldo;你们公司还挺够意思,帮你们保护家眷呐?&rdo;
美国佬先是点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无奈道:&ldo;或许吧,我的亲人全都不在了,只剩一个女儿,是后来送回去的,应该还在总部。&rdo;
&ldo;女儿?&rdo;姜河挑了挑眉毛,好奇道:&ldo;我没别的意思,不过你不是…?&rdo;
&ldo;没错,我是gay,女儿是收养的。&rdo;美国佬对自己的情况一点儿不避讳,说完自己还乐了,笑道:&ldo;孩子是中国人,几个月前收养的,很可爱。&rdo;
姜河和孙猴子对视一眼,对这美国佬生出几分好感。
说到孩子,jones的目光都变得温柔了许多,自顾自说道:&ldo;用你们的话来讲,也是奇妙的缘分。她是我们的队员外出执行任务时无意中救回来的,我看到她第一眼就有种难以言喻的感觉。她才五岁,爸爸妈妈都不在了,不过她很坚强,并没有失去笑容。我送给她一个泰迪熊,她开心了好几天,晚上睡觉都要抱着。&rdo;
&ldo;小姑娘很幸运。&rdo;听着jones温馨的叙述,姜河心底也浮起几分暖意,调整了下情绪,调侃道:&ldo;确实挺奇妙,你们的外勤我可见识过,追得我们满世界跑,二话不说就开枪,跟土匪没啥区别。老实说,很难相信他们会主动去救一个孩子。&rdo;
美国佬耸了耸肩,也没有为他们的外勤辩驳,只是淡淡道:&ldo;那天带队的外勤恰好是个女人,或许激起了她的母性。&rdo;
&ldo;这倒是。&rdo;姜河有些感慨,想起远在戈壁滩的安贞,想起那个话很少、怯生生的小男孩,也不知道她们现在是否安好。说起来,同行那么久,姜河还不知道小男孩大名叫什么,一直跟着安贞喊小名,都习惯了,于是顺口问道:&ldo;孩子叫什么名字?&rdo;
&ldo;楠楠。&rdo;美国佬中文还算不错,不过念起这种叠音词口音还是有些奇怪。
&ldo;哦?没起英文名啊?&rdo;姜河笑了笑,隐约觉得这个名字有些耳熟,不过随即便释然了,国内这种小名多了去了。
&ldo;没有,我的中文也不差,就让她留着这个名字,那是她父母送给她的礼物。&rdo;美国佬抻了个懒腰,越说越入戏,眼神中充满了慈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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