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真是没用,每次都会轻易地落到旁人的手里,每次都只能被动地等着人来救……这样的游戏,连她自己都有些厌倦了,谁又能有耐心一次又一次地赶过来救她呢?
她总该为自己做点什么才行。
柳清竹看了看窗口。
这间房子逼仄低矮,窗子自然也是小得不能再小,柳清竹目测了一下,大概也就是一尺半见方的样子。
不知是不是那姑子忘记了,柳清竹等了很久,也没有人按照鹊儿的吩咐,过来用木条把窗口封住。
若是可以从这里钻出去……
柳清竹在心中暗暗估算着逃走的可能。
正全神贯注地盯着窗口的时候,视线中忽然出现了一张脸,吓得柳清竹险些从禅床上跌下来。
待看清是先前那姑子在窗口张望,柳清竹不禁有些恼怒:&ldo;出家人也喜欢做这些鬼鬼祟祟的营生吗?&rdo;
那姑子闻言也不恼,温和地笑了一下,把一个小小的竹篮放在了窗台上:&ldo;姑娘饿了吧?出家人只能准备素斋,姑娘将就吃一些吧。&rdo;
柳清竹顿时有些赧然,忙起身到窗口接过竹篮,迟疑了一下才问道:&ldo;师傅这里可有猫狗雀鸟之类的小家伙们?一个人在这屋子里闷得慌,有只猫作伴也好。&rdo;
那姑子似乎没想到她第一个要求竟是这样的,迟疑了一下才道:&ldo;祠堂中从来没有养过那些东西。众生平等,我们不喜欢豢养那些活物来取乐……去年倒有一只受伤的野狐在这里住过一段时间,但伤好之后贫尼就将它放归山林了。&rdo;
柳清竹闻言只得叹了口气,失望地将竹篮放在了桌上。
那姑子忽然笑问:&ldo;姑娘可认得字?这屋子里的床下堆放了不少经卷,姑娘若是闲来无事,可以念念经、敲敲木鱼,倒也可以聊以静心。&rdo;
&ldo;你叫我在这里带发修行吗?&rdo;柳清竹闻言不禁苦笑起来。
哪知那姑子却正色说道:&ldo;修行便是功德。修行一日便消除一日的罪孽,修行十日便积下十日的功德。姑娘能在这屋子里住几日也是前世修来的缘法,若能借此机缘赎了前愆,先师想必也会欣慰的。&rdo;
&ldo;你的先师正在西方极乐世界,看不到这里的事,如何能为我而欣慰?&rdo;柳清竹心中正觉无聊,难得见到一个迂腐又多嘴多舌的姑子,忍不住带笑调侃起来。
那姑子愣了一下才道:&ldo;姑娘说的是……但修行一道,为的是自己心安,并不为求人嘉赏……&rdo;
柳清竹忍不住冷笑道:&ldo;修行是为了求自己心安?若是助纣为虐坏事做尽,便是修行一百年,又如何能够心安?一个人手中若是罪行累累,念几本经书,佛祖就会宽恕了他的罪孽吗?&rdo;
那姑子合十道:&ldo;阿弥陀佛……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只要人心向善,佛家十恶尚赦,又如何不能饶恕姑娘从前的罪过?&rdo;
柳清竹点了点头,正色道:&ldo;我好像明白了。难怪这世上的和尚尼姑越来越多,而江洋大盗越来越少。原来江洋大盗做了一辈子杀人放火的营生之后,只要放下屠刀,到寺院中念几天经,就可以立地成佛往生极乐……佛祖对恶人如此宽容,难道便不觉得对苦苦修行的善人太不公平了些吗?&rdo;
那姑子瞪大了眼睛,半晌才道:&ldo;话不能这么说……作恶总是不对的,这……姑娘您心里有着这样的念头,已经是入了魔道,该多看看经书才行……&rdo;
柳清竹看着她慌乱的神情,一时竟觉有些不忍,只得笑道:&ldo;我只是随口说说,师傅不必放在心上。&rdo;
那姑子舒了一口气,合十笑道:&ldo;姑娘,信口开河也是罪孽,&lso;口孽&rso;也是会被佛祖责怪的!出家人不打诳语,便是为此,姑娘莫要拿贫尼取笑。&rdo;
柳清竹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那姑子又笑道:&ldo;姑娘,饭菜要凉了。&rdo;
柳清竹看了看篮子里的米饭素菜,迟疑了一下才道:&ldo;我此时不饿,等夜里饿了再吃。&rdo;
那姑子显然不相信这句话:&ldo;可是姑娘您先前明明说……&rdo;
柳清竹不耐烦地道:&ldo;先前是先前,现在是现在。先前饿了,现在又不饿了,有什么奇怪?就像师傅您,先前是个吃斋念佛的出家人,现在是个助纣为虐的狗腿子,又有什么奇怪?&rdo;
&ldo;狗腿……姑娘,您怎么能骂人呢?&lso;恶语&rso;可是佛家十戒之一,万万犯不得的……&rdo;那姑子愣了一下才回过味来,一叠声地抱怨道。
这个老尼姑,真是迂腐得可爱。
柳清竹心中忽然起了一个大胆的念头。
或许她可以赌一把。
她是一个已经没有什么本钱的赌徒,对方的手中却有着对她而言至关重要的东西,这一场冒险,似乎是稳赚不赔的。
若是赌输了,至多不过是引起对方的警惕,窗子钉上木条外加不再来跟她说话而已。若是赌赢了呢?
柳清竹深吸了一口气,敛起笑容,重新在禅床上坐下:&ldo;佛家的教义,师傅倒是记得清楚。可是念了那么多经书又有什么用?您还不是一样在助纣为虐?您帮着恶人把我囚禁在这里,佛祖知不知道?您念过的经书上有没有这样教导?&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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