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我以前其实有过很多朋友。”
&esp;&esp;小学的时候,许流沉长得又白又嫩,穿着淡蓝色的小短裤,白色上衣印着棕色小熊,头上还因为太阳大戴了顶小船帽。刚来到小学,他性格内敛,不敢主动交朋友,但大家都十分乐意去找他聊天。他最喜欢去玩泥巴,和男生比赛谁堆的城堡高,和女生玩过家家。
&esp;&esp;那是一段很快乐的悠闲时光。
&esp;&esp;——直到他上了初中。
&esp;&esp;开学那几天他没敢去交朋友,教室也是单人单座。那一星期他都独来独往的,将近一个月,班上人都混熟了,只有许流沉没开口说过几句话。后来不知怎么的,从男生口中传出谣言,大家开始用鄙夷的眼光看他,走路也会绕道走。许流沉站在座椅边,不知所措地盯着桌子上用大头笔加黑加粗的几个字:
&esp;&esp;娘炮。
&esp;&esp;“……”
&esp;&esp;周围的人用打量的眼神时不时偷瞄他,注意到许流沉的神态变化还会发出低低的偷笑。仿佛在看一个笑话,议论一个小丑般的陌生人。
&esp;&esp;许流沉坐在座位上,用湿巾不断在那两个字上来回擦拭。可当他拿出湿巾盒时,他们还发出一声惊叹,音量愈大,笑声愈不加掩饰。
&esp;&esp;他以为能擦掉的。
&esp;&esp;他们说许流沉备着湿巾像个女生,死娘炮,好恶心。
&esp;&esp;许流沉的手微微发抖,嘴唇发白,眼前渐渐模糊,死死定在桌面上,不肯离开,不敢挪开。
&esp;&esp;许流沉不明白为什么这也算错。
&esp;&esp;一句句话像把利刃从四面八方刺来,先是进入血肉,再插进肋骨,没完没了。
&esp;&esp;许流沉甚至不认识他们,不记得他们姓甚名谁,就这样的相遇,陌生的恶意长达了三年。他们不会肢体欺凌,只会在背后搞些小动作,说点毫无根据的坏话,造谣他。
&esp;&esp;但没人会质疑这些离谱的谣言,盲人只相信耳朵,他们只有耳朵。
&esp;&esp;在煎熬与痛苦中,我浑浑噩噩地度过了初中。那段时间,老师不管我,转学也一直办不通。一千天的欺凌,我没得到任何一句道歉。
&esp;&esp;后来以为上了高中会好很多,甚至转到了另一个地方读书,结果还是会有偏见,我听得到他们每次在背后的窃窃私语,只是再不愿去说了。
&esp;&esp;班上有个男生坐在我后面,每次我一坐下他就会挥空气,还嘀咕什么很臭。我心下一惊,下意识找寻自己身上的味道,这时他突然爆笑起来,说了很多贬低我的话。
&esp;&esp;无聊。
&esp;&esp;我没理他,他生气了,开始阴阳怪气起来,然后发作业时我才知道他叫关锐,班上带头排挤我的那个就是他。我的指尖刚触碰到前桌递来的作业,他一把夺走,把我的挑出来扔给别人,笑骂了一句,我平静地看着他们,那男生气势汹汹地扔回来,骂道:“你老婆的作业嘞!死娘炮!”
&esp;&esp;“滚啊,你好恶心!”
&esp;&esp;关锐笑嘻嘻的,我看着他把我的作业踩在脚下,直到他走后我才敢捡起。余光注意到他抽出一张湿巾擦拭被我触到的外壳。
&esp;&esp;不是说娘炮才用湿巾吗?
&esp;&esp;我直起身,没忍住多看了几眼,被他发现了,又是一顿骂。
&esp;&esp;哦,那是初中的事了。
&esp;&esp;关锐好像也不是什么好学生,成绩不好,混社会的。
&esp;&esp;对于他们对我做的所有事,我一律置之不理我以为他们会安分下来,觉得无聊便不再来招惹我,结果却是依旧永无止境的欺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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