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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第1页）

郎中看了伤势后说：&ldo;这伤得去医院。&rdo;

脸色煞白的老石摇头：&ldo;您就替额处理了吧。&rdo;

&ldo;我可以用些草药给你先把血暂时止住，但子弹拿不出来，这止血药还是没用的。&rdo;郎中把药箱打开，给他的伤口敷药，&ldo;天亮必须去医院。&rdo;

去医院就很有可能被军统特务发现，老石摇头。柱子急了，&ldo;你怕啥？额陪你去。&rdo;老石说：&ldo;等会儿再说。&rdo;

送走郎中回来，老石对柱子说：&ldo;你知道额这伤怎么来的。&rdo;柱子摇头，老石说，&ldo;被人追着打的。额去杀人了。&rdo;

&ldo;杀啥人？&rdo;

&ldo;当然是坏人。额估摸着他们到处在找额呢，额要去医院就是自投罗网。&rdo;

&ldo;那也得去不是？命要紧啊。&rdo;柱子方正的脸满是担心和紧张，&ldo;就说你是打猎伤的。&rdo;

老石笑了，一笑伤口就疼，&ldo;额命大，死不了。你帮额换药就成，过了这风声再去把子弹取出来。&rdo;

柱子看看他屋里，问：&ldo;额嫂子呢？&rdo;

&ldo;她在西安。&rdo;

&ldo;额去叫她回来。&rdo;

老石说：&ldo;别去叫她了，免得她担心。不过这几天要难为你了。&rdo;

伤势真被郎中说中了，老石的伤口没几天就开始化脓，不见好转。隔天来看一次的郎中，开了药方，每次都要他去医院，都被老石拒绝。一周的时间过去，老石的伤势愈加严重，时常处于半昏迷状态。柱子问他什么，老石就是一个劲儿稀里糊涂地摇头。郎中再来，二话不说，立马要柱子叫来几个人用门板把老石抬到城里的医院。

看了伤口，惊出一身冷汗的大夫责怪为什么现在才送来。

柱子撒谎说没钱，刚借了钱才来的。

大夫马上把老石送进简陋的手术室动手术。两处伤口都已经发炎和溃烂，一股浓烈的腐烂的气味让戴着口罩的医生和护士都不由皱起眉头，老石已经很衰竭了，当腿上的子弹取出来之后，他陷入了昏迷之中。腰部的手术有些麻烦，伤口溃烂的范围很大，鲜血不停地流，在清洗完伤口之后，医生准备取出子弹的时候，老石突然睁开了眼睛，直直看着天花板，两只手抽搐了几下，一会儿就停止了呼吸。

医生和护士颓唐地摘下口罩，给他盖上白布，走出手术室，对柱子摇了摇头。柱子明白老石去世了，傻了一样瘫坐在地上。少顷，眼泪流出来，他痛苦地站起来。两个护士推着老石的遗体从手术室出来，柱子拉着老石的手不放，&ldo;老石哥，你咋就这么走了呢？&rdo;

把老石留在停尸间，柱子拿着前几天老石给他的几块银圆上街买了寿衣，选了一副棺材，买了冥币、香烛，回到医院停尸间，给老石换上寿衣，跟着棺材铺的伙计把老石拉回家里。

老石的老婆在哪里，他生前没说，柱子一家也不知道上哪儿找她去，只好自己做主把老石安葬在他家后面的山坡上。

高振麟催了几次老石的老婆，让她回临潼看看老石是不是躲在临潼的村子里。老石的老婆等店铺都打理好了才回家。还没到家门口，柱子媳妇看见她，就号啕大哭地奔过来。老石的老婆心下当即明白：老石早就回来了，老石走了。

深一脚、浅一脚到家后面的山坡，老石的老婆看见寒风中一座新坟上插着的纸幡，腿一软坐在地上，愣愣地看着坟墓。柱子媳妇蹲下，&ldo;嫂子，嫂子&rdo;叫了她几声，老石的老婆还是没反应，坐在那里看着坟墓好像被石化了一般。这把柱子媳妇吓坏了，撇下老石的老婆，一路小跑回家叫人。

想站起来，老石的老婆感到浑身无力，挪动着身体几乎是爬行到了坟墓前，双手往前伸，匍匐在坟墓上，两行热泪倾泻而下，滴落在坟墓上。泪水渗进坟墓的土里，滋润着干涸的黄土。她两只手紧紧地抓起黄土，这才从喉咙里发出痛哭声。

柱子赶到，见到如此情形也是跟着痛哭。

&ldo;额想……额想看看他……&rdo;老石的老婆头发凌乱，脸上又是土又是泪，看着坟墓说，&ldo;柱子……让额看看老石头……&rdo;

柱子抹着泪说：&ldo;嫂子，这都埋了快十天了……&rdo;

&ldo;额不管。&rdo;老石的老婆说，&ldo;额就是想看他一眼……&rdo;

没辙，柱子回家拿了锄头，把坟墓刨开，露出了棺材。

坐在一边的老石的老婆说：&ldo;行咧，就这样吧。&rdo;她俯下身子，整个人都探进了不是太深的坑里，手抚摩着棺材，&ldo;老石头，你咋就这样走了咧……额都说你是猫，有九条命，不会死的……额说错咧……额错咧……早知道听小高的话，额早点儿回来，就能见你最后一面了……怨你咧，要额听你的话，没你的话，额就在那里等你咧……额错咧……&rdo;

一阵风沙扬起，好像老石的在天之灵在回应她的话。

&ldo;你都听见额的话了？&rdo;老石的老婆呜咽着说，&ldo;额天天在那里等你回来，你这个老不死的就悄悄回家了，也不告诉额一声啊……你好狠心啊……额听你的话，你咋就不能听额一次话咧……&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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