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你的母妃很爱父亲吧?那么她在宫中,一定是过得很辛苦。&rdo;她的双手用力攥成拳头,指甲几乎在掌心碎裂,&ldo;可我不会。我不会爱他,只要讨好他。&rdo;
后山烈烈的风中,她的鬓角发丝被掠起,如玉的脸颊上,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里带着难言的决绝。是真的要失去她了么?江载初恸到极处,竟想仰头大笑,这样的局面,或许便是天意吧?
那一晚,这般急匆匆地将王祜请进了蜀侯府,若是能和他聊一聊,事先得知了圣旨的内容,或许还有回旋的余地。
他眼睁睁看着她越走越远,曾经在战场上,身边战至只剩亲卫,可那是,也不曾如此刻这般绝望!
因为,他心中那样清楚,他真的要失去她了。
第五章辜负
元熙五年四月,宁王护送嘉卉郡主入京。
嘉卉郡主守孝不过三月,于情于理时间都太短,最后太后下了懿旨,嘱咐郡主可以先入京安顿下,而后再进行婚礼。
维桑本可以拒绝,最后却答应了。
用阿庄的玺印郑重回复信使后,小家伙扯扯她的袖子,&ldo;姑姑,你带阿庄一起去么?&rdo;
维桑怔了怔,替他理了理衣冠,&ldo;不行。&rdo;
&ldo;可你每次都会带着阿庄……&rdo;阿庄低头,泫然欲泣。
&ldo;韩东澜!&rdo;维桑不知道为什么,忽然觉得自己情绪激动起来,&ldo;你多大了!还要哭?!&rdo;
被她吓了一跳,阿庄生生将眼泪吞了回去,怯怯看着她不说话。
她说完便后悔了,深吸了一口气,将他拉到身边,低声道:&ldo;姑姑不在的日子,你要好好读书,赵大人会督促你……有什么不懂的,也尽可以问他。&rdo;
&ldo;赵爷爷好凶啊!&rdo;阿庄苦着脸道,&ldo;每天逼我读书。&rdo;
&ldo;不读书怎么成才?&rdo;维桑柔声道,&ldo;要听赵爷爷的话。&rdo;
赵鼎宇是川蜀中书令,深得韩壅信任,如今把大权委任给他,维桑倒也放心。
&ldo;姑姑,那你和宁王叔叔去京城玩,什么时候回来呢?&rdo;他扶着桌面习了会儿字,忽然抬头问道。
维桑安静地想了想,又低下头给他研墨,慢慢地说:&ldo;很快吧。&rdo;
&ldo;多快呢?&rdo;阿庄不依不饶,&ldo;姑姑,我给你三个月时间好吗?这样还能赶得及七月回来,带阿庄去看花灯。&rdo;
她低着头,又侧了侧身,不叫侄子看见自己的表情,笑道:&ldo;好。&rdo;
有温热的眼泪轻轻坠落在砚台的墨汁中,一滴,两滴,又辗转轻轻溅开,落在手背上,开出了墨黑的花朵。
阿庄安安心心地重新习字时,维桑终于抬起头,看了眼粉雕玉琢的小家伙‐‐因为想念母亲,他瘦了许多。
再往后,连自己都不在他身边。
可是怎么办呢……
这条路这样艰难,她要为了他,坚定的……继续走下去。
元熙五年四月十八日,蜀侯在锦州城外送别嘉卉郡主及宁王。
韩东澜尽管才半人高,却穿着着正二品的袍服,似模似样的端了一杯酒在手中,敬给宁王。
宁王俯身接过,一饮而尽。忽听孩童声音,轻道:&ldo;宁王叔叔。&rdo;
他略略定神,却见小蜀侯仰着头,努力踮起脚尖,一脸急切。
他俯下身,凑到他脸边,低声问:&ldo;怎么了?&rdo;
&ldo;我姑姑她这些天身体不好,你要多照顾她呀!&rdo;他急急地说,&ldo;她还答应七月回来陪我看花灯呢!宁王叔叔,那时你也要来!&rdo;
江载初心中一酸,不由回头看了一眼。
她尚未从马车中出来,或许……是不敢出来吧?
&ldo;好,我会看着你姑姑。&rdo;他欲伸手去抚一抚阿庄的头,却又觉得不妥,改为一拱手,&ldo;蜀侯,就此别过了。&rdo;
&ldo;再会了!&rdo;小家伙扬起小手,大声冲不远处那辆富丽堂皇的马车喊道,&ldo;姑姑,再会!&rdo;
四匹骏马并列在车前,忽然有了响动。马车深红滚金烫边的帷幕忽然被拉开,穿着大红喜服的身影忽然出现。
维桑听到侄儿的喊声,不顾侍女的阻拦,提起裙裾,冲了出来。
直到站到阿庄面前,她红着眼眶看着他,俯下身,将他搂在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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