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第2页_锦御东府(无处可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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幕帘外笑闹声更浓，几乎便要盖过了琴声，忽然有人急步过来掀开了帘子。

厅内小儿手臂粗的蜡烛便有数十根，灯火通明间，少女微微眯了眯眼睛，恰好看见远处一位黑甲将军正搂着一个女子，场面香艳糜人。

&ldo;上将军说了，要听之前的曲子。&rdo;侍女急急吩咐道，&ldo;赶紧换一首。&rdo;

琴师怔了怔，道：&ldo;喏。&rdo;待到侍女走开，才问少女，&ldo;你刚才奏得是什么？&rdo;

&ldo;葛覃。&rdo;

琴师停下手上的《鹿鸣》，转而起调，心下却有些不解，贵族门都爱听大雅小雅，世风便是如此。这上将军……虽然颇有些特殊，到底也是皇室出身，怎得爱听些乡村野调。

一曲未了，却听外边那位迟来的将军已有些喝醉了，大声嚷道：&ldo;上将军，打了胜仗，大伙儿心里都高兴。弟兄们说，回回都是咱们醉，没意思。&rdo;

隔了一会儿，才听到上将军淡淡道：&ldo;那如何才算有意思？&rdo;

&ldo;来，孟浪敬上将军一杯，恭贺崖城大捷。&rdo;

&ldo;如此。&rdo;那低低声音顿了顿，&ldo;我便喝了。&rdo;

&ldo;哗‐‐&rdo;一时间竟起了骚动。

一时间敬酒声此起彼伏，上将军竟是来者不拒，一杯杯喝下。

&ldo;错了。&rdo;少女倏然开口提醒琴师，他竟弹错了一个音。

琴师赧然一笑，他只是太过惊讶了。为上将军弹琴已有数月之久，吴军每次打胜了仗设宴，他几乎都在，却从未听过上将军和同僚们喝酒。

想来因为崖城大捷，上将军极是高兴吧。他收敛起略略分散的心思，重新捻下第一个音。

&ldo;刚才是哪位弹的？&rdo;又一名侍应赶来，上下打量低着头的少女，低声催促，&ldo;将军说要听那位弹。&rdo;

琴师看了看身旁少女，踌躇道：&ldo;她的手指受了伤……&rdo;

就在适才上将军进来之前的曲歇，她停下想喝口水，茶盅却在手里炸裂了。这才换了琴师。少女怯怯的对侍应举起了手，纤长细白的手指上果然一道道都是被划破的伤口。侍应为难地皱眉，叹气道：&ldo;这可怎么办？将军他‐‐&rdo;

话音未落，有一人奔近，急喝：&ldo;怎么这么慢？上将军要见琴师。&rdo;

&ldo;大哥‐‐&rdo;少女猝然抬头，望着身边少年，满脸惊慌。

少年琴师对她笑了笑，低声安慰说：&ldo;没事，上将军是宽厚之人，不会对我们怎么样。&rdo;

侍应带着两人走到厅堂中央，见这两人木木地站着，大约是没见过大世面，只低着头，吓得不轻，连忙低声提醒：&ldo;快跪下。&rdo;

两人跪下，口中只说：&ldo;见过上将军。&rdo;

厅堂中静谧如水，适才还在聒噪喧哗的将军们皆止了声，饶有兴趣地看着下跪的两人。

主位之上，上将军独自坐着。一袭玄色厚锦长袍，黑发以玉冠束起，眉宇英挺，明秀的双目中因为含着浅浅酒意，十分水亮，他只淡淡凝视着跪着的少女，轻声道：&ldo;抬起头来。&rdo;

少女身子微颤，良久，才慢慢抬起头，却因为两侧烛光晕染，只觉得主位上的人面容模糊。按着规矩，她脸上涂着厚厚的白色面脂，其实看不出长了什么样，一双眼睛却是乌黑璀璨之极，盈盈欲滴出水来。

&ldo;刚才是你在弹葛覃？&rdo;上将军把玩着酒杯，轻声问。

其实这水榭极大，堂距足有十数丈，他说话声音并不响，却一字一句，极清晰地传入了每个人的耳中。

少女点头道：&ldo;是。&rdo;

&ldo;再弹。&rdo;年轻的将军唇角的笑意浓了数分。

&ldo;将军，她的手……受了伤。&rdo;一旁的少年急急道，他听闻上将军素来待人仁爱，从不会为难下人，是以鼓起勇气开口。

上将军眼睛轻轻眯起，却只是慵懒的摆了摆手。

侍卫知其意，带下了少年琴师，依旧将少女带回琴室。

独自在琴后坐定，少女的眼神竟不复之前的惶恐怯弱，渐渐镇定下来。一旁侍应冷冷道：&ldo;快弹。将军等着听呢。&rdo;

她的指尖伤口历历在目，鲜血尚未凝固，她却只微微一笑，抚出第一个音。琴弦刮如伤口内，几乎能听到刺啦一声，银丝嵌入血肉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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