迦楼罗从边上伸出手,接过水瓶,又轻轻丢到老大怀里:&ldo;谢谢,我们不需要。&rdo;
少年出手的瞬间,指节骨骼凸出,手臂肌肉结实,眼神平淡而目光锐利,迎面一扫如同一道寒风横过。
老大顿了顿,拿起矿泉水放在桌面上,笑道:&ldo;没关系,出门在外都是朋友嘛。劝君更进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啊,这辽阔壮美的边疆!如何不令人兴起开怀畅饮的冲动呢?&rdo;说着拧开瓶盖喝了一口。
迦楼罗:&ldo;……&rdo;
火车一声长笛,满载旅客,从西藏高原的铁轨上缓缓启动。
站台向身后退去,车窗外的景色很快变成苍茫大地,起伏平原。
&ldo;免贵姓吴,叫我吴大哥或老吴都行。&rdo;黑风衣老大泡了杯方便面,一边剥茶叶蛋一边问:&ldo;两位是哪里人?驴友去珠峰徒步吗?&rdo;
迦楼罗一言不发把玩旧手机,似乎对周围的一切都置若罔闻。
老大盯着他看了一会,突然脑子里灵光一闪,从行囊里掏出充电宝:&ldo;小兄弟是不是需要这个?&rdo;
迦楼罗:&ldo;……&rdo;
&ldo;你把手机放在上面,对就这样,这根线接上……全充满大概要三四个小时,不过待会你就可以开机使用了……&rdo;
吴老大一步步热情的教会迦楼罗给手机充电,又上下仔细打量他破旧过时的衣服,笑道:&ldo;外面的世界里新东西还有很多,小兄弟慢慢就见识到了。两位要去哪里?拉萨?&rdo;
&ldo;谢谢。&rdo;迦楼罗简单道,&ldo;去格日朗。&rdo;
&ldo;哦‐‐去格日朗干什么,转车?&rdo;
&ldo;嗯。&rdo;
&ldo;转车去哪里,拉萨?西宁?四川?&rdo;
&ldo;……四川。&rdo;
&ldo;四川是个好地方!&rdo;黑风衣老大顿时精神一振,目视前方,充满感情道:&ldo;我小时候曾去过成都‐‐四川盆地!天府之国!都江堰,武侯祠!午后热闹的锦里长街上,热情淳朴的人民,性烈如火的姑娘!‐‐你们去四川做什么?&rdo;
&ldo;转车。&rdo;
&ldo;……&rdo;黑风衣老大问:&ldo;转车去哪里?&rdo;
迦楼罗懒洋洋道:&ldo;甘肃。&rdo;
&ldo;哦‐‐甘肃!河西走廊,丝绸之路!&rdo;黑风衣老大立刻又激动起来,大手向空中一扬:&ldo;‐‐明长城,嘉峪关!敦煌石窟,飞天佛像!我平生的梦想,便是抛弃一切金钱与世俗,披长纱而漫步于大漠之中,默诵佛而安身于藏经洞内,仰望那雄浑宽广的历史,追随那岁月长河的浪花!&rdo;
&ldo;于冥思中!于辩证中!于反反复复的审视和洗涤中!达到自我意识的超脱和升华!&rdo;老大把泡面往桌上一放,感动道:&ldo;小兄弟,不如我们一路结伴,去敦煌朝拜吧!&rdo;
&ldo;不行。&rdo;迦楼罗道,&ldo;我去甘肃转车。&rdo;
&ldo;……&rdo;
黑风衣老大决定最后一次不耻下问:&ldo;……你到底要去哪里?&rdo;
迦楼罗向后靠坐,抱着双臂,露指手套后显出线条硬朗分明的胳膊。
他盯着黑风衣老大郁闷的脸,半晌饶有兴致道:&ldo;北京。&rdo;
他等着老大激情洋溢地介绍万里长城的月色、巍峨皇城的雄壮,顺便再普及下现在的北京物价交通和旅馆住宿等问题,谁料黑风衣老大只静静看着他,脸色特别难以形容。
半晌他才问:&ldo;‐‐你绕了大半个中国,去那一年三百天p25值90的地方干啥?&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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褐皮火车在平原上呼啸而过,隔间外的走道里,列车员推着餐车走来走去,用藏话大声吆喝。
迦楼罗打量着黑风衣老大,又在他小弟身上一扫,紧接着目光移向隔间拐角里,他们放下的那个鼓鼓囊囊的大包。
&ldo;你又去哪里?&rdo;他饶有趣味地问。
小弟似乎不安的动了动,但紧接着黑风衣老大叹了口气,唏嘘道:&ldo;我也去北京‐‐哎,这世道不容易啊!当大哥得要养活手下人,折腾点小生意,还得一路从东北跑到尼泊尔进货……&rdo;
迦楼罗淡淡道:&ldo;当大哥还这么文艺?&rdo;
&ldo;哪里哪里!小兄弟过奖。&rdo;黑风衣老大望向窗外,眼中顿显忧伤之色:&ldo;其实当大哥非我本意,我的梦想是诗和远方,行者的旅途没有边疆……&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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