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禧看着这俩人,正准备叫听雁进屋歇息一会,就听身后一声道:&ldo;世子爷,奴婢伺候您洗脸吧。&rdo;
卫沨也是刚醒,昨日他在书房待到后半夜,天快亮了才回屋睡了一会。他站在紫檀高架面盆前,雪竹拿着绞湿的巾子,正在伺候他洗漱。他显然仍有些疲惫,捏了捏眉心,从雪竹手里接过巾子道:&ldo;我自己来。&rdo;
雪竹见状,关心道:&ldo;世子爷昨日没休息好吗?&rdo;
卫沨慢吞吞地&ldo;唔&rdo;一声。然后接过雪晴手里的细盐与薄荷茶,漱了漱口,这才清醒一些。
那个&ldo;唔&rdo;也不知是回应雪竹的问题,还是单纯因为头疼而发出的一声音节。
雪竹道:&ldo;奴婢家乡有一种茶,喝了之后能够缓解头痛,一会儿用过早膳后,奴婢给世子爷冲泡一杯吧。&rdo;
卫沨问道:&ldo;什么茶?&rdo;
雪竹便说了起来,&ldo;是短舌匹ju茶,喝了之后不仅能缓解头疼,还能耳聪目明,对身子也是有好处的……&rdo;
那边雪竹说完之后,见卫沨没反应,自作主张道:&ldo;奴婢给世子爷冲一杯吧?&rdo;
卫沨颔首,&ldo;也好。&rdo;
窗边的小姑娘回身,苏禧看向卫沨,粉唇微微抿着,方才还在跟听鹂说着话,突然就沉默了下来。她移开视线,一言不发走到外头用膳,吃过饭后,对卫沨道:&ldo;我自己去别院就行了,你不必陪着我了。反正路也不远,我很快就会回来的。&rdo;
卫沨还是那句话,&ldo;我陪你去。&rdo;
苏禧与他说不通,只好由着他了。不一会雪竹端着一个墨彩小盖钟走了进来,放到卫沨面前,道:&ldo;世子爷请喝茶。&rdo;
苏禧瞧着这一幕,以前是从来不在意的,目下就随口问道:&ldo;为什么我没有?&rdo;
雪竹愣了愣,到底是卫沨身边的大丫鬟,很快恢复如常,解释道:&ldo;回夫人,这是给世子爷舒缓头疼的茶。奴婢不知您也头疼,这就去给您也冲泡一杯。&rdo;
苏禧抿了一口银耳雪梨汤,颔首道:&ldo;好呀。&rdo;
雪竹正要下去。卫沨却道不必了,将自己面前的小盖钟放到苏禧面前,抬手,拇指拭了拭她嘴边的汤渍,话中有话道:&ldo;我的给你喝吧。我怎么不知你还有头疼的毛病?&rdo;
苏禧不理他,默默地喝完了面前的银耳雪梨汤,心道谁说喝茶就一定头疼了?她才不头疼呢。
当然,最后那盏短舌匹ju茶,谁也没喝。
苏家别院没有住人,只有一个朱管事在。朱管事见到苏禧,忙把她迎了进去。
苏禧进瀚玉轩挑了几本琴谱和字帖,没有久留,便与卫沨回去了。
路上她低头翻阅琴谱,对身旁的卫沨不闻不问,看似认真,其实早已走神了。
苏禧在想今天早晨的事。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过小心眼,丫鬟伺候主子,本该是天经地义的事,可雪竹一旦靠近卫沨,她便觉得浑身不舒坦。以前不是没有这种感觉,云津斋两个大丫鬟雪晴与雪竹都是贴身伺候卫沨的,贴到什么地步呢,换衣服这种就不说了,就连洗澡她们都能在一旁站着。
当然卫沨没让她们站过,可苏禧一想到有人能这般亲近他,便心里很不舒服。
她努努嘴,小脸明晃晃地写着&ldo;我不高兴&rdo;,叫人想忽视都难。卫沨噙着笑,也不开口,就见她一个人在那儿纠结,模样既可爱又好玩。最后快到别院的时候,他才扶着她的腰肢,将她放到腿上,道:&ldo;想什么想得这么入神?&rdo;
苏禧看着他,想问什么,最后还是忍住了。
她刚嫁进晋王府时听鹂就打探清楚了。雪晴与雪竹进府十余年,七八岁起就在卫沨身边伺候。雪晴是先王妃薛氏身边陪嫁嬷嬷的女儿,那陪嫁嬷嬷对薛氏有恩,情分颇大;雪竹是卫沨在外头救回来的,彼时雪竹家里穷困潦倒,正逢大雪,她被父母遗弃在荒郊野岭。恰好卫沨从那里经过,便救了她,让她做了贴身丫鬟。
这样的情分,苏禧没有把握卫沨会为了自己,打发她们两个。
况且她们俩人并未犯下大错,自己贸贸然提这个要求,只会显得无理取闹罢了。
苏禧抿抿唇,最终还是道:&ldo;没什么。&rdo;
她从他腿上下来,坐回去,低头继续看自己的琴谱。
卫世子怀里空空落落,好几天没好好抱过她娇软的身躯。他大概知道她想什么,往常清晨她从不喝茶,今早却破天荒地埋怨雪竹没有给她端茶。那么明显的不悦,还说没什么?他双腿交叠,长臂一伸,便将她手里的琴谱抽了过来,&ldo;幼幼,我想听实话。&rdo;
他手臂长,便是苏禧反应及时,也来不及夺回来了。她疑惑道:&ldo;什么实话?&rdo;
卫沨见她装傻,抬了抬眉,随手翻了翻手中的琴谱,慢悠悠道:&ldo;这是樊先生的著作?《凤凰引》……倒是失传好几年了。世人只知樊先生创作了《凤凰引》,却不知他生平还写过另一首《双鸾鸣》,比之《凤凰引》多了几分成熟与洒脱,那才是真正的创世名曲。&rdo;
苏禧眼睛亮了亮,眼巴巴地看着卫沨,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卫沨不着痕迹地弯了弯唇,道:&ldo;前几年我在一位友人家中看到过《双鸾鸣》,你若是想看,过几日我去借来……&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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