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上仅有一盏烛火,稍显昏暗的卧房,他有些迷茫。
耳边是初秋夜晚的虫鸣。
他躺了会儿,慢慢侧过头,发现不远处的案上趴着个身穿淡青色锦袍的年轻公子。
月光下,隐约可见俊美五官,只有些朦胧,仿佛烟雾环绕,竟莫名的生出几分仙气,他心头咚得一声,叫道:&ldo;蕣华!&rdo;她有次看书看累了,便这样睡在书房里。
听到声音,陆昭抬起头。
四目相对,皇上才发现认错了人。
这哪里是张蕣华,分明是他的儿子,陆昭。
刚才那声呼喊,颇为急切,夹杂着万千情绪,陆昭盯着自己的父皇,一时微愣。
二人俱是沉默,还是陆昭先打破这种安静,走到床边问:&ldo;父皇感觉如何?要不要再请太医看一看?&rdo;
明明说得是关切的话,却如此的不自然。皇上道:&ldo;不用……你扶我起来。&rdo;
陆昭犹豫片刻,伸出手。
下床时,陆昭蹲下来给他穿鞋。
皇上看着这儿子的后背,想起他年幼时,自己也给他穿过鞋。其实陆昭小时候很喜欢他,每次见到他就会伸手叫着爹爹,要他抱。
但他见到毫不在意他的张蕣华时,心里涌起的感情就没了,久而久之,见到陆昭,下意识的便不想喜欢。他总是在拒绝这儿子。
后来,张蕣华去世,陆昭对他的态度也越来越是冷淡。
皇上坐到案前:&ldo;辛苦你了,候到深夜。&rdo;
&ldo;谈不上辛苦,是儿臣该做的。&rdo;陆昭询问,&ldo;父皇可想用膳?祖母早就让御厨准备好了。&rdo;
&ldo;没什么胃口。&rdo;
若是祖母在,定有许多话能说,可他不行,陆昭道:&ldo;儿臣不打搅父皇歇息。&rdo;
这就要走了吗,皇上嘴唇张了张,好几次犹豫之后终于问:&ldo;昭儿,你心里可恨为父?&rdo;
陆昭怔住。
这个问题,他也问过自己,心里清楚的知道答案。是以父皇倘若不愿意赐婚,他原也打算用较为强硬的手段逼迫。
此时忽然被问,他实在说不出什么虚伪的话‐‐当年母亲去世,父亲都不曾来安慰过他。他在人前坚强,可不知梦里哭过了多少回。
他对父亲的感情早就没了。
他永远都记得母亲说的话,&ldo;不要埋怨你父皇,把该做的事做好,如此,只要无愧于心,顶天立地,便算没有你父皇的喜欢,也会有百姓的喜欢,百官的喜欢。&rdo;
现在,他还有心爱的女子的喜欢。
他早已不再需要这份亲情。
&ldo;不知父皇为何这么问?&rdo;陆昭颔首道,&ldo;可是儿臣何处做错?&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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