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楚怡头颅靠上窗框,自嘲道:&ldo;周旋?父亲能怎么帮我周旋啊?我这次是开罪了上皇,破坏他老人家的修仙大业,差点被当场诛杀……呵,从古至今,恐怕还没有我这么狼狈的皇后。&rdo;
她这么一说,落衣又想起那晚荒唐的一幕,还觉得心有余悸。太上皇简直是想成仙想到疯魔了,居然做出那么不成体统的事来!
可害怕归害怕,该劝着的时候还得劝着,抛开那些萦绕于心的担忧,她强笑道:&ldo;娘娘,您别这么快放弃。左相大人一向最有本事,太上不是也很信任他么?奴婢相信,他一定能找到办法平息太上的怒火。到时候您再去建章宫好好给太上磕头请罪,这事也就过去了……&rdo;
落衣一句接一句的安慰让宋楚怡猛地燃起希望,近乎祈求地握着她手腕,&ldo;会吗?父亲会有办法吗?&rdo;
&ldo;一定会的!&rdo;落衣肯定点头,&ldo;况且除了左相大人,还有陛下啊!奴婢可记得清清楚楚,当晚太上要诛您,是陛下头一个冲上去抱住太上的胳膊恳求,您这才逃过一劫。无论之前如何,他心中始终记挂着您的。您是他的救命恩人、结发妻子啊!&rdo;
宋楚怡低下头,片刻后忽然笑起来,喃喃自语,&ldo;对,你说得对。我是陛下的妻子,他不会废了我,不会不管我的。他不会。&rdo;
仿佛为了她印证心中所想,外面适时响起通传之声,如天籁般传入宋楚怡的耳中。
&ldo;陛下驾到‐‐&rdo;
宋楚怡不可置信地看过去,双手死死地掐住落衣的手背,让她都觉出痛了,&ldo;落衣!是陛下!是陛下来了!他是来放我出去的,对不对?他来告诉我,没事了,可以继续做我的皇后了!对不对!&rdo;
&ldo;是!陛下来放您出去了!奴婢恭喜娘娘!&rdo;
宋楚怡眼睛大睁,一滴泪立刻滑出。来不及擦拭泪水,她已经提着裙子跑出去。石榴红织金的裙裾拖过团云地衣,里面的丝履迈得又快又急,仿佛奔向她此生唯一的希望。
她终于冲到椒房殿门口,而那个玄衣玉冠的男人已经穿过长长的庭园走到了台阶下面。他没有带多少侍从,只高安世一个跟在身后,在走到台阶前时也停住了脚步,似乎打算在那里等他出来。
或许是太久没有吃东西,又或许是近乡情怯,她居然觉得腿有些发软,不敢继续前行。双手攀住门框顺着滑下,她在金砖地上跪好,等着她的夫君走近。
一双丝履停在她面前,而她颤抖着俯身跪拜,却连恭请圣安的话都说不出口。眼睛被适才的泪水弄得迷蒙,她胡乱擦拭了一下,微微抬起头,终于看清了他的面庞。
挺拔高大、形貌昳丽,坐拥天下的君王也拥有不可多得的好皮相,足以让任何女子心动。他站在她身前一步之地,面上没什么表情,唯有黑眸专注地凝视着她。宋楚怡被看得紧张,半晌才嗫嚅地唤了声,&ldo;陛下……&rdo;
许是她的声音太过惶然可怜,他勾起唇角,很轻地笑了下,&ldo;楚怡。&rdo;
他这么叫她,带着难言的温柔。宋楚怡觉得悬在头上多日的巨石终于落下,又是酸楚又是庆幸。不用多说什么,眼泪已控制不住地涌了出来,又快又急。她知道这样很难看,连忙用袖子掩住面庞,抽抽噎噎道:&ldo;臣妾失仪,请……请陛下恕罪……&rdo;
&ldo;小事一桩,楚怡不用紧张。&rdo;君王宽宏地摆摆手,继而亲自伸手扶起她,再上下打量,&ldo;这些日子在椒房殿过得可好?朕本来以为楚怡身陷囹圄会无心理妆、形容狼狈,可如今见你依旧锦衣华服、美貌更胜从前,倒觉得是自己小瞧你了。&rdo;
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继续埋着头。他似乎也不在乎她的答复,继续道:&ldo;朕今日来是想告诉你,中秋当夜的事已经处理好了。你不用再囚禁在椒房殿,可以离开了。&rdo;
虽然已经猜到,可从他嘴里切切实实地说出来,宋楚怡还是惊喜交加地抬起头,&ldo;当真?&rdo;
皇帝颔首,&ldo;君无戏言。&rdo;
劫后余生的喜悦冲上头顶,宋楚怡再次跪地长拜,激动得声音都有些沙哑,&ldo;臣妾多谢陛下宽宏,感激不尽!&rdo;顿了顿又道,&ldo;求陛下准许臣妾出去后亲自到建章宫请罪,求得太上的原宥!&rdo;
她言辞恳切,皇帝却拒绝了,&ldo;你触到父皇的大忌,要他原宥是不可能的,还是省点力气吧。说起来这次还多亏了左相大人巧舌如簧,宋氏一族才不曾受到你的牵连,有这样的结果已经要感谢道君,就别多生是非了。&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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