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越听到声音,移开了手,神色从迷茫而后渐渐清醒,静静看着他。
顾远竟然莫名其妙觉得被那双眼睛看着有点不好意思:&ldo;……想问你借个纸笔。&rdo;
白越竟然好像没有听到他的话似的,他缓慢地问道:&ldo;我是不是破坏了你的计划?&rdo;
&ldo;我的计划就是让你顺利逃走,&rdo;顾远看着他的表情,笑了起来,&ldo;你从根源上破坏了,我很难做。&rdo;
白越被他盯着,最后选择微微侧过身去,背向他:&ldo;霍西川没死,我不可能……好好地活着。你是可以的,会有人保护你。&rdo;
&ldo;我们保护你啊。&rdo;顾远不假思索地回答。
白越轻轻笑了一声‐‐顾远总感觉那意味更多是冷笑‐‐但白越并没有和他继续这个话题,他抬手指了指桌子,脸埋到枕头里面,又回归到了自己的世界里。
桌面上凌乱地散落着复印件和书籍,顾远挑出了纸笔,快要离开的时候,他脚步顿了顿,看向那个沉默着的青年。
他的妆还没卸,从过去他的言语里,顾远能知道,大部分时候他都会带着这些伪装在家里,唯恐意外情况暴露出异常。
&ldo;我会把霍西川的资料整理好递交上级,霍西川总有一天会失势的,你不用担心你的事情。&rdo;
他以为白越不会回答,结果他又听到了白越的轻笑声,这一次是不加掩饰的嘲讽:&ldo;上级?警察?警察有什么用?&rdo;
顾远自认为是脾气极好的人,白越这个态度还是让他有点恼火,这个人真的是性格糟糕,不识好歹。
怪不得隔壁警局的人那么烦他。
顾远一言不发走了出去。
顾远独自在纸上写写画画,他将霍西川的情报在分门别类呈现出来,有时候会想起霍西川的脸,大部分时候都是英俊而冷漠的,可有时候却显现出隐忍和温柔来,甚至毫不设防地把他的一切展露给他。
那些爱与温柔是给白越的,但白越似乎不想要‐‐平时的白越对霍西川避而不谈,故地重游后的白越显然心情也不算好。
当初霍西川所心心念念的白越因他而死,想来也不过是白越为离开布置的一场骗局。
是白越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沉思。
&ldo;近期交易?&rdo;白越的声音有些若有所思,&ldo;他很信任你。&rdo;
顾远吓了一跳,整个人都打了个颤。
白越顺势在他身边蹲下来,看着茶几上的纸张,睫毛垂下来,他没有再谈霍西川,语声缓慢:&ldo;我知道你会不痛快,但这种事,警察不会想干涉。&rdo;
正午的日光映在白越的眼底,可他的眼眸依旧没有添上什么温度。
顾远沉默着‐‐他知道希望不大,他曾经就霍西川的事打探过老周的风声,得到的是叫他十分失望的结果。但他仍然期待着,给警察们手上增添砝码,最终那个仿佛坚不可摧的强大存在会倒塌,再也遮不住他们未来的道路。
顾远的动作停了下来。
&ldo;我们来合作吧,&rdo;白越看着他的眼睛,慢慢说,&ldo;我们可以交换情报。&rdo;
在顾远愕然的神情中,白越但是淡定地说了下去。
&ldo;我手上有霍西川杀人的证据。证据链完整,霍西川怎么都应该吃点苦头的。&rdo;
顾远讶然:&ldo;他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亲自动手?&rdo;
白越坐在沙发沿上,看着窗外低矮的建筑群。
&ldo;但的确是他,&rdo;白越的手有些颤抖,他不自觉地握紧,好像想要给自己一点力量,而后才缓缓松开,他呼吸出一口几乎破碎的空气,&ldo;因为我正是为这件事而接近霍西川。&rdo;
老旧的小区外,是高高的大树,被电线所切割的天空。
有飞鸟停在电线上,又忽然张惶地飞走。
&ldo;仔细想来,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自作自受。&rdo;
白越的讲述,是从这一句话开始的。
他始终没有看顾远,侧着头看着远处,可顾远终究还是从他波荡不定的眼眸里,看出一贯冷静到冷漠的白越始终不愿别人看出的东西。
&ldo;我是看着侦探的书长大的。我从小就梦想着做一个侦探,像侦探一样,发掘一切别人想要隐藏的真相,那是我觉得最有趣的事情。为此我不断努力……甚至我的偶像会拉小提琴我也专门去学,哪怕跟侦探本业毫无关系。我是这样乱七八糟长大的,&rdo;白越嘴角微微抬起来,那是一个轻如折纸的笑意,&ldo;总而言之,在这个方面,我很顺利,我自负。&rdo;
顾远看着他的侧脸,却感觉这个古怪的家伙说这些的时候,一点也不开心,更谈不上自负。
&ldo;后来,假期里我开了个侦探事务所,事实上并没有什么顾客光顾,就算有也是在找回丢失的小狗,找到丈夫出轨的证据之类的……&rdo;白越几不可察地叹了一口气,&ldo;这件事是我第一次接到正式的委托。&rdo;
白越声音低低的,他的神态很镇静,语气也很平缓,顾远却注意到了他的手指紧紧地抓着沙发的布料。
&ldo;我的朋友告诉我,她未婚夫可能不是意外死亡。我很兴奋,一路追查,到了海城,查到了霍西川那里,我知道为什么这件事会那么轻易地、证据完整地盖棺定论为意外了,&rdo;白越微微仰起头来,下巴尖尖的,脆弱又倔强,&ldo;&lso;我可没那么容易认输&rso;。&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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