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运则涨红了脸:&ldo;母亲,升官哪里是那么容易的事‐‐&rdo;知道跟顾老太太解释不清,便道,&ldo;何况这知州跟知州也不一样。在这儿,我上头还压着知府大人,沔阳那个地方是直隶州,去了虽说仍是知州,却比这儿自在得多。何况沔阳是鱼米之乡,十分富足之地,若不是岳父在京城设法,我还得不着这地方呢。若不然怎么上任这样的急?那可是好地方,想去的人多着呢。&rdo;
顾老太太听了这番解释,才高兴起来:&ldo;既这么着,就得赶紧收拾东西了吧?&rdo;
顾运则转头看了孟素蓉一眼,为难道:&ldo;这时候,素蓉是不能上路的,天儿还冷,母亲和孩子们也不宜劳碌,儿子想,还是儿子自己先过去,等素蓉生了,少说也要将养几个月才好上路。&rdo;
白姨娘眼睛一亮,忙接口道:&ldo;老爷说的是,太太身子这么重,眼看就快生了,如何受得了路上的辛苦?只是老爷独身一个儿过去也不成,总得有人伺候,照顾老爷起居才是。&rdo;
孟素蓉缓缓接口道:&ldo;老爷自然不能一个人出门,我是不成的了,白姨娘要伺候老太太,又要照顾哥儿,也不方便,不如就叫柳姨娘跟着老爷去罢。&rdo;
柳姨娘站在门边上,听了这话只喜得心头砰砰乱跳,忙道:&ldo;婢妾听太太的吩咐,一定好生伺候老爷。&rdo;
白姨娘顿时垮了脸,强笑道:&ldo;柳妹妹也有怡姐儿呢,姐儿们养得娇,柳妹妹怎么就舍得放下?&rdo;
孟素蓉淡淡道:&ldo;怡姐儿自然是接过来与嫣儿同住,她们小姊妹做个伴便是了。&rdo;
白姨娘悄悄伸手扯了扯顾老太太的衣袖,嘴上笑道:&ldo;虽说太太肯教养,可到底这会子太太身子贵重,怕是精力也不济。倒是浩哥儿如今去了前头书房,妾倒是独身儿一个,正好跟着老爷去伺候。&rdo;
顾运则既说这沔阳的缺是孟家帮着谋了来的,只怕顾浩然记到孟素蓉名下的事儿是不好再提了,既这么着,她无论如何都要跟着顾运则去。须知这会子跟了去,少说也有半年的时间好单独与顾运则相处,到时候想办法磨着顾运则松了口,浩哥儿的事就更有希望了。
顾老太太被她这一扯回过神来,看了一眼柳姨娘,却正好看见顾怡然站在一边,一张下巴尖尖的小脸毫无表情,顿时觉得这孙女木呆呆的好生不讨喜,柳姨娘生个丫头片子也就罢了,还生得这样木,只怕是个没福的,不由得咳嗽了一声道:&ldo;老大家的,你这身子重,过些日子就要生了,嫣丫头能帮着你管家,可帮不了你生孩子,还是叫柳氏留下罢,叫秀云跟了老大去‐‐把浩哥儿也带了去。&rdo;做儿子的,跟老子亲近些才好。
柳姨娘顿时急了,但又知道自己在顾老太太面前没脸,不敢开口说话,只得拿眼睛去看孟素蓉和顾运则。顾运则本来倒无所谓带哪个妾去,他虽有两妾,却不是十分在意女色的人,只是母亲开口就不好驳,何况顾老太太说到顾浩然,倒是让他动了心思。
顾浩然六岁上是顾运则亲自启蒙,可是他在外为官,又想着要往上争,那精力大部分自然放在外头,并顾不上儿子;偏偏顾老太太又过于溺爱,不肯把孩子放到孟素蓉那里养,以至于顾浩然书读得平平,却是养出了娇纵的脾气。前些日子顾运则将他搬到前院,相处的时候自然多了些,才发现儿子有些养歪了。
纵然孟素蓉这一胎能生个儿子,浩哥儿也是顾家长子,顾运则还指着他出人头地,养成个纨绔可怎么成?只是顾浩然虽住在前院,仍旧时不时往顾老太太处跑,实在也不好管教。这次去沔阳上任,顾老太太少说也要半年之后才能跟过去,若是拿这半年时间狠狠煞一煞顾浩然的性子,倒是件好事。到时候沔阳离着这里远着呢,顾浩然还能找祖母来救驾不成?
顾运则想到此处,便点了点头:&ldo;也是,太太身边不能没人,我带着白氏和浩哥儿过去。&rdo;回头和颜悦色对柳氏道,&ldo;你好生伺候太太,就是替我分忧了。&rdo;
柳姨娘仿佛飘上天又狠狠摔了下来,心里想哭,脸上却还得硬挤出笑来:&ldo;是,婢妾一定用心伺候太太。&rdo;眼角余光瞥见白姨娘面有得色,心里简直恨得流血。
孟素蓉身子沉重,一天要见拜年的客人已然觉得累了,只是听小厮们说老爷的调令下来,一时高兴便过来急着问问,这会儿话说完了,更觉得疲惫,便起身先回了自己院子。
柳姨娘将孟素蓉送到屋里,才带了顾怡然退出来,一回到自己屋里,便扑到床上哭起来。顾怡然默默站了片刻,叫石绿去打了面水来,自己倒了杯茶送过去:&ldo;姨娘快别哭了,大年下的,让太太听见不好。&rdo;
柳姨娘拿手一拨,茶水泼了顾怡然一裙子,翻身坐起来哭道:&ldo;我怎就这般命苦,一样都是十月怀胎,我偏生了你这个赔钱货!若你是个哥儿,哪里有她白秀云的风光!&rdo;
石绿赶着上来替顾怡然擦裙子。这料子就是那日锦心给送过来的桃红挑花缎,比珍绣坊拿来的缎子花样略平淡些,质地却更佳,只是桃红颜色娇嫩,这一沾茶水立时变了色,眼见着这条裙子怕是要废了,幸而冬天里衣裳厚,倒还没烫着。
石绿瞧着二姑娘脸色都白了,心里也看不过柳姨娘这作派,忍不住道:&ldo;姨娘自己肚子不争气,怎么倒怪起姑娘来。&rdo;
这话戳了柳姨娘痛处,欲待撒泼,石绿说起来是顾怡然的丫鬟,不过是因顾怡然与她同住,顺带着也伺候她罢了;若就此息事宁人,倒好像她这个姨娘还怕了丫鬟似的,一时噎在那里,脸胀得通红。
顾怡然一直紧闭着嘴唇,这时候方从牙fèng里挤出一个字:&ldo;走!&rdo;转身回自己屋子了。石绿瞥一眼柳姨娘,跟着也走了。柳姨娘愣了一会儿,才又扑在床上哭起来。
顾怡然回了自己屋子,将裙子换了下来,重重往床上一摔。石绿赶紧捧了出去洗,等洗回来,就见顾怡然眼圈通红地坐在床边上,不由得心里也可怜这二姑娘‐‐小小年纪,亲娘这样不着调,嫡母虽然不苛待,但因为柳姨娘是自己爬的床,也并不喜欢这个庶女。
石绿今年十五了,懂的事也多些,倒了杯茶来给顾怡然,温声细语地道:&ldo;姨娘不过是一时失言,姑娘别往心里去。&rdo;
顾怡然冷笑一声:&ldo;姨娘哪是一时失言,她是心心念念,一直都恨我不是个儿子呢!&rdo;
石绿听这话简直是从牙fèng里挤出来的,有着与年龄完全不相符的阴沉,心里扑通一跳,连忙道:&ldo;姑娘怎么说这话,到底是亲生母女呢。&rdo;
顾怡然咬着牙道:&ldo;我只恨我为什么不是太太生的!&rdo;
这话石绿也没法接了。的确,看顾嫣然就知道,太太虽生了女儿,可没像柳姨娘这么怨天怨地,可反过来说,太太就是太太,纵然不生儿子也是太太,柳姨娘一个婢妾哪能比得上呢。
&ldo;我将来‐‐绝不与人为妾!&rdo;
石绿又吓了一跳:&ldo;姑娘,这话可说不得,什么妾不妾的啊。&rdo;这哪里是没出阁的姑娘家能说的话呢,何况二姑娘这才九岁,不过想着顾怡然实在可怜,少不得安慰一句,&ldo;咱们这样的人家,也没有个让姑娘去做妾的道理。&rdo;女儿去与人做妾,那是得多不要脸面的人才做得出来?别说顾运则官运还好,就是将来这官做得不顺当,孟素蓉也不能叫人说她嫡母不顾庶女的。
顾怡然在床边上枯坐了半晌,直到小丫鬟过来传话:&ldo;大姑娘请二姑娘过去呢,商量给老爷备行装。&rdo;
石绿赶紧去给顾怡然再找条裙子来换上,把人送了过去,回来就有些发愁。小丫鬟花青见了不解道:&ldo;大年下的,姐姐又愁什么呢?&rdo;
石绿叹了口气:&ldo;你小丫头,懂得什么。二姑娘这性子,可真有些愁人。&rdo;平日里瞧着不言不语的,想不到心里头憋着这么多事儿,这要是憋坏了可怎么办?就是不憋坏,女孩儿家性子这样阴沉,只怕也不是好事儿……
第19章一棹赴沔阳(上)
八个月之后,夷陵城外的江面上,一条船顺流而下。
正是秋高气慡的时节,两岸山青,一弯水碧,清晨的江风从舷窗里吹进来,略带着些凉意,却十分舒服。
顾嫣然正在看辱娘给小弟弟换尿布。将近半岁的小孩子睁大了眼睛,捏着个肉肉的小拳头,转着脑袋左右地看。辱娘散了襁褓,他的小胳膊小腿便自由地踢蹬起来,那小小的脚丫胖得不可思议,几乎把脚趾头都陷在肉里看不出来了,逗得顾嫣然伸手摸了又摸。
孟素蓉倚着迎枕,在一边含笑看着女儿逗弄儿子。毕竟是三十几岁才产子,这一胎养得还好,生得却辛苦,如今儿子都过了百日了,她身子仍有些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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