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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文惠担心地停下来，明白她的姐姐无法支撑下去了。于是她和bk2301谋划出了新的方案：利用药物使佟初陷入死亡一样的睡眠，从而降低维持她生命机能的消耗。这个方案是bk2301提出来的，他认为二号维他命对人类身体并无损伤，只是会弱化人脑的抵御里，在昏迷期间佟初的精神方向会变得脆弱到不堪一击。但这点小小的隐患与放任女人缺氧致死相比不值一提。但郑文惠曾经领略过那种精神上的入侵，对机器来说不算什么程度的脑波干扰对高敏感的人群来说已经十分痛苦。所以起初郑文惠强烈反对给佟初用药。可现在没有更好的办法了。郑文惠只能艰难地做出决定，尽管她十分担心服用了过量实验用药的佟初会因此落下精神创伤，但bk2301告诉她佟初其实具有抗药性。郑文惠非常恼火，这意味着她姐姐在过去待在实验基地的日子里几乎天天服用二号维他命，只为了让眼前的人工智能模型更好得捕捉人的思维电波。至此，bk2301在郑文惠眼里彻底成了祸害。但现在没有人帮忙，也没有人能够帮她。郑文惠只好不计前嫌，她留了心眼，只拿出了少量的药给bk2301。那个邪门的机器人就像长出了自己的私欲，他近乎疯狂地一把抢过那些可以让佟初脱离现实世界，沉醉到虚拟世界中去的药，然后喂给女人服下。但接下来他也算尽职尽责，尽心尽力地背着佟初走过那些酷似刀山火海一般难走的路。“我答应你的方案，不是因为我相信你，恰恰相反，我认为你彻底坏掉了，所以没有威胁你应该知道像你这种自我认知混乱的机器人，一出去就要被抛弃，直接清空数据，然后废弃掉吧。”郑文惠头也不回地走在前面，口中念念有词。“你也不完全算作人类，你不是自然繁衍的产物，你也是人造的。”bk2301语气平淡地做出陈述，虽然内容极具反叛精神，又惊世骇俗。郑文惠确实是生物基因做试管培育的成果，她是由郑灿的基因延续。但“试管婴儿”在五十年前就很盛行了，早已被普世道德观所接受。所以bk2301的话并没有动摇女孩分毫。恰恰相反，郑文惠竟然莫名诞生了一点儿优越感，她奇怪地瞥了bk2301一眼，“试管婴儿也是人类，我们说到底仍然不是一个物种——什么时候轮到我和机器人平起平坐了？你说这话，比仿生人说这话更加可笑。”“尽管东施效颦，最起码仿生人和人类还是有相似之处，而你只是个充斥着电线和交错电流的机器人，连生物器官都没有就像我说的，你的认知有错误。”bk2301微微低下头沉默了一瞬，他还是完成了最后的自我迭代，听出了话里的弦外之音。“我不认为我的认知存在错误。人对关系的定义本身就依赖于经历、情感等虚无缥缈的因素，我和佟初之间存在美好回忆，也有一切符合人类向配偶求爱的流程，所以我是她的丈夫。”“那太抽象了。”郑文惠说，“那就是我说的，你不是人，不仅仅是生物层面上和人结构不同，你对世界的认识也和人有本质区别。就拿你和佟初相爱这件事来说，先不说你要如何去满足佟初的情感需求，如果你们要在一起就无法逃脱社会的审判——除非你们不会生活在有其他人的地方，但这样就与之前的实验环境并无不同，佟初不会同意的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从任何维度来看，你只会给佟初带来伤害，我希望你在做决策的时候考虑到这一点。”郑文惠一口气说完，她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天哪，她想，我真是一个多管闲事的人，可眼前的机器人总是做出动摇佟初的行为。也许他真的在情感觉醒，为了佟初探索人类社会。可是无知是最残忍的利刃，它代表着无意和伤害。bk2301没有回应她，连带着他行走时关节发出的“咯吱”声也消失了。郑文惠没转头，她仍自顾自地絮絮叨叨，“做人是很辛苦的事。也许像机器一样思考是好事。就拿我来说，我的爷爷其实是我血缘意义上的父亲，这会让构建家庭的伦理彻底崩塌。而我以为我爱上的人也是虚假的”“这两件事差点儿就把我的世界击碎了，但也还好，如果我不是个健全的人，就不必按照常理思考问题。这一切就变得不那么重要了。因为机器可以做任何事，我干脆把这理解为世界崩坏，相当于程序故障一样。”她说着，以为自己的经历可以让似懂非懂的机器人对变成人的奥秘获得启发，结果下一秒，被她踩在脚下的石面发出“咔嚓”一声，以她为圆心的地面像蜘蛛网一样碎裂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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