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得去问问李素兰。”姜郁道,“如果曲萌被蒋云贵侵犯过,连她姥姥、姥爷都不知情,说明李素兰把这件事瞒得很好,除了她也没别人能知道。”从红花村离开已经临近傍晚,两人打算去附近的镇上吃个晚饭。小吃部的溜炒都是宽油下锅,佐料用力过猛,姜郁没吃几口就放下了筷子,招手让服务员又加了点水。赵成阳见她胃口不佳,饭菜几乎没动,猜测或许是受到了曲萌影响,想要宽慰又不知该应该如何开口。直到姜郁一不小心弄翻水杯,滚烫的开水洒在手上,疼得她倒抽一口冷气,也彻底地暴露了她整晚的心不在焉。赵成阳立刻起身将人拉离餐桌,又向服务员点了瓶冰镇矿泉水,让她拿在手里冷敷,终于再忍不住开口:“你要是心里不舒服就发泄出来,说说话、骂骂人,或者干点什么,别总一个人憋着。看你这样我也挺难受的。”男人眼里泛着愧意,一如那次两人在松河的洗浴中心意外重逢,他欣慰于她过得不错,却没主动开口要一个联系方式。姜郁大概能猜得到原因,包括这段时间相处以来,他时常会表现出的小心翼翼。当年两人分开源于她的不辞而别,再重逢后赵成阳却对此闭口不提,十二年前的那个夜晚也成了两人之间一道不可言说的禁忌。她曾以为她失去了最宝贵的东西,贞操、名誉,母亲显然也这么认为,所以强拖着她去派出所销案,说抓住了凶手又怎么样?松河就这么屁大点的地方,最后还不是搞得人尽皆知,丢尽脸面。那段时间她的情绪跌落谷底,好像自己真的肮脏恶臭、一文不值,甚至无法再去直视赵成阳的眼睛,最后只能选择逃避,远走他乡,把所有的不堪埋进土里。他也因此心怀愧疚,时隔多年仍然难以释怀。餐桌水迹清理干净,两人重新坐回座位。姜郁将手里的冰镇矿泉水放到一边,轻声开口:“其实也没什么不舒服的,就是觉得曲萌能被她妈保护,挺幸福的。”赵成阳有些意外,也在这一刻才终于明白,多年以来姜郁所承受的痛苦情绪不止来自那晚在桥洞下发生的一切,还有母亲的态度和处理方式,以及这样的处理方式背后,对施暴者的无条件“宽恕”。“我知道,你一直因为那件事情觉得愧疚。但是如果让我重新做一次选择,如果我能选择,”姜郁微顿,坚定目光看向赵成阳的眼睛,“我还是会去报警。”时间总能一点一点填平伤口,她早不是曾经那个只会低头走路的姑娘,知道梦魇或许无法驱散,但是不论夜多漫长,黎明总会到来。勇气并非源于母亲叫她忍气吞声保住名誉,而是那天有人用力握住她的肩膀,用一样的坚定目光看着她说,要陪着她去报警,一定能够抓住凶手,把失去的都讨回来。也只有在那一刻,她才真正觉得,肮脏恶臭是别人的,自己什么都没有做错。所以对赵成阳,她从来都没有埋怨,只有感激。46「李素兰故意杀人案」·峰哥仓买听过姜郁的话,赵成阳顿觉一身轻松,仿佛一块压在心头多年的石头被人掀开,连入肺的空气都变得无比新鲜。仔细想来,姜郁其实远比他想象得更加坚强,也很懂得如何保护自己。那件事情对她的打击不言而喻,母亲简单粗暴的处理方式无疑又是另一重伤害。所以她选择了离开,不仅仅是为了逃避,也给自己一个喘息平复的机会,以免陷入无休止的内耗情绪。他能理解她当年的不辞而别,无非是想忘记与那一天有关的一切,自然也包括他,然后再把一切交给时间,一点点让自己变得强大自信,直到有一天能重新面对过去,譬如现在。“其实我来滨江找过你一次,你念大二下学?????期的时候。”赵成阳喝了口水,忽然跟她提起往事,“那阵子我刚好来这边培训,你换了手机号码,我联系不上你,就想着到你学校看看,要是碰巧遇见就打个招呼,没遇见就算了。”姜郁闻言有些意外,从不知道还有这事儿。毕竟滨政的校园面积不小,仅本科生就有两万多人,想要撞见一个人哪有那么容易?不过转念一想,赵成阳当年也的确是愣头青的性格,风风火火莽撞冒失,想一出是一出,能干出这种事情又不意外了。结果自然是没遇见,否则两人之间也不会断联这么多年。遗憾总是人生常态,如今姜郁也能看淡,笑着跟他碰了个杯,说:“现在不是遇见了吗?也不晚啊。”赵成阳失笑,点头承认:“对,也不晚。”记忆里那一晚,滨政校园格外热闹,法学院的学生节活动刚刚散场,密集人流自校礼堂涌出,他只一眼就看见了那个身穿红色演出礼服的女孩,提着几近拖地的裙摆缓步走下台阶,然后笑着走到一个男生面前,坐上他的自行车后座。赵成阳第一次在姜郁脸上看到那样的神情,倾慕之色溢于言表,心情忽然变得复杂,既欣慰又觉得不甘,两种情绪反复拉扯,直到自行车匿于夜色,理智终于占了上风。那时的他对姜郁愧疚太深,太希望她能放下过去、好好生活,不论在哪、跟谁、以什么样的方式。哪怕要做起来并不容易,两人间的太多回忆总在不经意间刺痛他的神经,让他又一次意识到自己彻底失去她了,未来两人再不会有任何交集。半年之后赵馨怡遇害,他的世界又一次被打乱,无心记挂儿女私情,只能把对姜郁的亏欠和对妹妹的痛惜化作对施暴者的憎恶,立誓这次一定要把真凶找到,不论付出多大代价。如此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幸得命运眷顾,他还能在人生最灰暗的时候再遇见她。不早,但也不算太晚。两人结了账从餐馆离开,赵成阳指了下马路对边的“峰哥仓买”,说要去买包烟。姜郁心想正好,还能顺便跟陈厉峰打听一下蒋云贵的情况。两人一起过了马路,才刚走到仓买门口,门就被人从里面推开,一个光头啤酒肚的中年男人从里面出来,腋下夹着个黑色皮包,见到姜郁顿时一愣,“姜姜?你咋来了?”姜郁也没想到竟会在这偶遇陈大右,惊讶过后叫了声“陈叔”,又指了指赵成阳,解释道:“跟同事来附近办点事。”“峰哥仓买”的店面本是陈大右的前妻生前留给儿子陈厉峰。后来陈厉峰因涉嫌犯抢劫罪被检察院提起公诉,姜郁受陈大右的委托协助辩护,将可能的刑期由十年有期徒刑以上减为有期徒刑十四个月。陈厉峰为了筹措给被害人的赔偿金,不得不将母亲留下的店面转卖。其父陈大右则趁机将店面买下,一是为了帮助儿子尽快凑齐资金,二是希望借机修复破碎多年的父子关系。陈厉峰从小被母亲单独抚养长大,日子过得辛苦,对于多年未见的父亲除了怨恨再无其他感情。他用支付赔偿金后剩余的一点钱款从陈大右手中租回店铺,开了这家“峰哥仓买”,希望靠自己的能力早日“赎”回母亲的房子,与陈大右互不相欠。如今陈大右从百公里外的松河跑到这来,也不知是父子关系有所缓和,还是当爹的一厢情愿。姜郁不想过多打探,暗搓搓地推了赵成阳一把,示意他赶紧进去买烟,然后潦草地同陈大右道别。两人进了仓买,赵成阳又忍不住回头,看向玻璃门外陈大右的背影,似是想到什么,不自觉地隆起眉心。姜郁顺着他的目光也看过去,问:“怎么了?”“没事。”赵成阳收回视线,径直直接走向收银台,问老板要了包软红长白山。“稍等啊。”陈厉峰正坐在柜台里边打游戏,两根拇指捣得飞快,屏幕倏地亮起五光十色,随即现出“胜利”二字,他兴奋地一拍大腿,这才抬起头看赵成阳,“要啥来着?软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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