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摇头,&ldo;老爷放心,这些人只是户部的管事,他们收了银子,根本不知道是老爷让他们做的证,就算他们上了堂,顶多也只能说他们当年构陷了秦中道,牵连不到老爷头上。&rdo;
左相眉头微皱,&ldo;别人还好,以黄浦向来的行事作风,一旦他知道秦中道受了冤枉,必会顺着这条线索查下去,若是追究起那十万军饷,难免不会牵连到相府,这里面还掺和了一个温朔,若他央了太子相助,此事怕会横生枝节……&rdo;
&ldo;老爷,不如我请黄浦大人过府一趟?&rdo;
&ldo;他是个认死理的,当务之急是要阻止太子介入此事,就凭一个黄浦还查不到老夫头上。&rdo;
&ldo;老爷,太子殿下和我们向来不和,岂能被老爷说服?&rdo;
&ldo;此事不在太子,而在于温朔,找出温朔的软肋逼他不再插手,只要他不管,太子不是多事之人。&rdo;
管家微一思索,苦恼下来,&ldo;老爷,满京城的人都知道,太子殿下把温侍郎看得跟眼珠子似的,他比寻常王侯府里的世子都要尊贵几分,况且他孤家寡人一个,怕是没什么软肋可以让我们要挟?&rdo;
&ldo;那是九年前被太子带回东宫后的温朔,他又不是天生地养的,只要寻出他的血亲,以温朔的性子,必任我们舀捏。&rdo;左相摆手吩咐,&ldo;温朔本就是京中的乞儿,要查他的来历应该不难,你去查查他可有亲眷,究竟是被哪家丢弃的,若是查不出父母,就寻出他遇上太子之前一起生活的乞儿,或许也可为我们所用。&rdo;
管家点头,略一拱手,&ldo;老奴这就吩咐下人去查温侍郎的底细。&rdo;
房内归于宁静,左相合眼摩挲着手上的扳指,心底隐隐不安。
九年前大靖和北秦开战,他和秦中道负责军饷粮糙调配。他一时动了贪念,将运往西北的十万军饷秘密扣留,本想在路上寻个契机让侍卫扮作山贼将黄金打劫,将此事推到盗匪身上,却不想半路上真遇上了劫匪,两方人马争斗之时银箱被贼匪劈坏,假银子现于人前,如此便露了馅。几日之后十万两黄金被人蘀换的消息传回了京城,未免东窗事发,他将此事推到了秦中道身上。当时两国交战,又有人证,嘉宁帝一心扑在战事上,匆匆将秦中道斩了首。
这件事已经过去了九年,秦家人早就死的死,流放的流放,温朔为何会突然掀开秦家的旧案,他又如何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寻到当年的证人?
细细想着,左相眯着眼,眼沉了下来,秦家的案子绝不简单。
靖安侯府安静得很,自昨晚太子无故离去后,上华苑静悄悄的,没人敢进去。早朝帝梓元回府后冷着脸一头扎进被窝猛睡,直到夜幕降临,才悠悠醒来。
房门被打开,外面守着的苑琴和苑皆是一喜,回转头,望见帝梓元,怔了怔。
帝梓元面上渀似更冷清了些,本就淡漠的眉眼愈加深沉,不过她眼底的沉郁一扫而空,瞧上去更雍华疏懒了。
&ldo;送些吃食到房去。&rdo;踩着木屐,帝梓元摆摆手,径直朝房而去。
苑巴巴看了半晌,喏噎着回头,&ldo;苑琴,你看小姐是不是、是不是……&rdo;
苑琴点头,眉微微皱起,有些无奈,&ldo;小姐又变成以前在安乐寨时的模样了。&rdo;
帝梓元在晋南十年的性子一直便是如此,其实入京后的任安乐才是她们从来没有见过的。两人忽而觉得,或许任安乐并不是不存在,小姐回京,重遇太子,让自己成了任安乐,却忘了……她终究是帝梓元。
&ldo;殿下!&rdo;温朔黑着眼圈一路小跑进东宫房,眼底的兴奋溢于言表,&ldo;我寻到线索了。&rdo;
韩烨抬首,&ldo;哦?当真?&rdo;八年前两国交战时卷宗上千,这才几日时间温朔便有了线索,看来还真吃了些苦头。
温朔点头,将手中泛黄的案卷摆到韩烨面前,&ldo;我仔细查过了,当年那十万两黄金是在运往西北的路上遇到贼匪,不慎掉落,才会被押送的军士发现被人掉了包,当初能接触到这批黄金的除了秦老大人,还有兵部侍郎崔水。&rdo;
韩烨点头,&ldo;不错,当初崔侍郎和秦老大人一样有嫌疑,消息传来之时,崔侍郎自缢于府,留下遗以证清白,崔侍郎素来刚直,他以死相证让众臣唏嘘,遂所有的指责都被推到了老大人身上。&rdo;
&ldo;殿下,我觉得崔侍郎的死很可疑,崔家人丁单薄,当时除了崔侍郎,就只有他的侄子崔永山,崔永山当时位属副将,正是押送黄金之人。我怀疑是崔永山动了手脚,崔侍郎知晓实情后,为了护住崔家唯一的子嗣,才会自缢于府,蘀崔家洗清嫌疑,但是崔侍郎不知道在他死后,所有的罪责都被有心人推波助澜,强扣在了秦老大人头上。&rdo;
&ldo;温朔,你为何会如此说,可是有什么证据?&rdo;崔侍郎也是一世清名,若是如温朔所言,当年冤死的就不止是秦老大人一家。
&ldo;殿下,当年黄金案后,崔永山在西北立下军功,本可封妻荫子,位列朝堂,可他却在回朝后突然辞官,一个人回了江南老宅,自此不闻声息。一个如日中天的将军,若不是心里头有愧,他怎么可能放弃驰骋疆场的机会。而且我查到当初举荐崔永山入军的就是左相,当年他和秦老大人一起主管粮糙军需,相府当时圣眷正隆,且案子一出指证秦老大人贪墨的人证就寻到了,所以根本没人想到左相或许会对这批黄金起心思。如果是他的命令,崔永山一定不敢违命&rdo;
韩烨沉吟半晌,微微点头,&ldo;温朔,你说的有道理,但这些只是猜测,除非能舀出真凭实据,否则这件事牵连不到左相。那崔永山辞官回了江南,可能寻到人?&rdo;
温朔神情一颓,有些苦恼,&ldo;我已经派人去江南了,要过几日才会有消息。&rdo;
韩烨拍拍他的肩膀,宽慰道:&ldo;此案黄浦也在查,不要太担心,定会有水落石出的一日。&rdo;
温朔眼底的坚定一如既往,低下头,声音有些低,&ldo;苑琴跟我一样,一个亲人都没有了,这些年不知道吃了多少苦,我一定要把秦家的案子查个明白,让她可以堂堂正正地祭拜家人,清清白白地用回自己的姓氏。&rdo;
韩烨怔住,握着奏折的手顿住,望着温朔,眸色有些深。
他把这孩子养大,可是却一直瞒着他的身世,温朔甚至都不知道他是帝家的骨血,但他不能说,只要父皇还是天下之主,温朔的身份就不能公诸于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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