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黛对着径旁一大片竹林在心中默叹,曲径通幽处,这明玉别院连公厕都修在如此雅致的地方。
行了五十步,一片竹舍出现在眼前。竹舍门口站着两个十三四岁的小丫鬟,是今日特别留守在这里,专门伺候宾客如厕后净手和焚香的。见银红抱着青黛过来,两个丫鬟迎上去请两人进舍。青黛不禁腹诽,就凭这外部装修和服务态度绝对能评上五星级厕所了。
&ldo;舍中无人,姑娘请进。&rdo;
&ldo;银红,你就在此处等我。&rdo;青黛自从搬到荣禧堂后,就不再要嬷嬷或是丫鬟伺候出恭。银红放下青黛,便在外间等候。
青黛走入里间,还有一间由两面四联美人屏风围成的隔间,空气中除了飘散着淡淡的青竹味,间或还可嗅到一缕梅花香气,清新淡雅,是人都很难将这里和五谷轮回之所联系在一起。
某人吸吸鼻子,小狗似地寻找那梅花香气的来源,最后在窗口的小青油梨花木几上发现了一只三彩熏炉,小爪子在炉子旁边不烫的地方摸了摸,&ldo;通身的黄绿褐三色彩釉,釉色自然流淌而下,透雕炉盖,折沿、直腹、平底,炉脚较高,饰有兽形纹,像是唐朝的物件。啧啧,太奢侈了,厕所里还摆个古董,也不怕招贼。&rdo;
嘟了嘟嘴,青黛站起身,转身绕到美人屏风后面,眼睛又亮了,抱着恭桶,在上面梅兰竹ju花纹上摸了又摸,忍不住爆了句粗口,&ldo;靠,暴殄天物,竟拿这剔红手艺做恭桶。&rdo;想当年,三十厘米一永乐年间的剔红牡丹纹圆盖盒拍卖了近一千三百万大元,这恭桶能顶那盒子的四个多,呜呜,抱回去卖了够吃一辈子了。
青黛正在心中哀嚎,头顶上忽然传来&ldo;噗嗤&rdo;一声轻笑,只觉头上乌云压顶,她一个激灵松了恭桶刚站起身,&ldo;谁……&rdo;字还来得及没发出来,已经让人拦腰抱进怀里,小嘴跟着被人捂住了。
&ldo;哪里来的小毛贼?连个恭桶都不放过!&rdo;
声音很好听,带点小磁性,只是口气太可恶。哪个动手偷了?明明就是欣赏。你是个梁上君子还差不多?臭毛贼!青黛忿忿不平,呜呜乱哼哼,就是没法开口反驳。
&ldo;别乱动,再动把你扔进恭桶里。&rdo;&ldo;毛贼&rdo;轻轻用脚尖挑开了恭桶盖子,以示威胁,只可惜那里面的清水上浮着两三朵粉嫩的桃花,飘啊荡啊,似乎与暴力、威慑沾不上边儿啊……
屋后传来一阵脚步声,接着有人说话,&ldo;去那边看看‐‐&rdo;
&ldo;会不会进了竹舍?&rdo;
&ldo;找不着人,老夫人要发起火来,吃亏的定是咱们几个。&rdo;
&ldo;去看看。&rdo;
青黛窝在那人怀里,暗想,七彩云纹饰袖,下摆绣着五彩鸾凤,看着怎么像是戏服?莫非这人是戏班唱戏的戏子?不知犯了什么事被华老夫人&ldo;追捕&rdo;?
&ldo;小包子,待会儿若有人进来,我便松开手,但你不准乱说话。人走了我便放了你!若是乱说,我立时就要了你的命!小爷我可是个杀人不眨眼的亡命徒!&rdo;&ldo;毛贼&rdo;趁机用手捏了捏青黛的脸,嘴唇贴在她耳边轻声低语,&ldo;听明白了吗?&rdo;
&ldo;嗯,嗯!&rdo;青黛乖巧地点点头,虽然这&ldo;毛贼&rdo;的话可信度不高,但好汉不吃眼前亏啊,先应下了再说。
&ldo;冬青,刚才你们可看见有人经过此处?&rdo;来逮人的和外面伺候的丫鬟交上了头。
&ldo;没有啊。&rdo;
&ldo;这位是?&rdo;
&ldo;这是上官家三姑娘随侍的丫鬟。&rdo;
&ldo;哦,既如此,那无事了。&rdo;
……来人问了几句话,并未进舍检查,匆匆走了。青黛心中诧异,就听见有人走进竹舍,&ldo;三姑娘,妥了吗?&rdo;
青黛嘟着唇顶了顶捂着自己嘴巴的手,那手轻轻放下握在了她的脖子上,做了个捏的动作。
&ldo;没好呢,刚才吃多了些,姐姐且等等。&rdo;青黛扯着嗓子大喊了一声。
&ldo;是,奴婢遵命。&rdo;银红听见青黛说话,放心退了出去。
&ldo;小包子,你喊那么大声,是故意的吧?&rdo;&ldo;毛贼&rdo;一屁股坐在了恭桶上,把青黛掉了个,换了方向放在自己腿上,手指还不忘在青黛脸上趁机&ldo;作祟&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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