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釉笑着说:&ldo;那你准备如何安置我?&rdo;
慕容厉本就不是个纠结的人,凡事如果太复杂,他就会往最简单的方向想:&ldo;可以让她搬到离你最远的园子,你不会遇见她。&rdo;
蓝釉沉默,然后问:&ldo;如果我不同意呢?&rdo;
慕容厉说:&ldo;在我身边,不能再有其他当家作主的人。你必须接受。&rdo;态度强硬,毫无商量的余地。他继续说:&ldo;九年前,是我亏欠你。我一直想尽我所有来弥补。但是蓝釉,九年前,她不过是个垂髻小童,我不能因为我的歉疚,让她们母女分离、流离失所。蓝釉,如果孩子真的出了什么事……九年前的悲剧,我不能再重演一次。&rdo;
蓝釉居然也没有坚持的意思,说:&ldo;厉哥,其实我水性很好的。&rdo;
慕容厉怔住‐‐什么?
蓝釉说:&ldo;当初我投河,并不是为了自尽。&rdo;气氛顿时冷场,她微笑,&ldo;我知道这与你无关,是我自己的选择。我要守住墨阳,守住城中数万百姓。舍我一人,不算什么。可是厉哥,我也没有办法再坦然从容地出现在你面前。因为看见你,我总会想起这件事,想起他们丑恶的嘴脸!&rdo;
她伸出手,去抚摸慕容厉的脸:&ldo;我投河不是一时冲动,也不是为了寻死。我的身子给过你,我有过一段洁净无垢的时光,厉哥,我爱过你。我不会为了几个畜牲结束我自己的生命。可我也不想再面对你。从今以后,月月年年,面对你给予的怜悯、忍让、疼惜。永远怀揣着这段过去,跟你身边的每一个女人争宠。那不是我想要的生活。&rdo;
慕容厉无言,蓝釉说:&ldo;那时候也是年少无知吧,我觉得我这样离开,你他妈就算是条狗,也能记住老子了吧?何必等到日后恩爱凉薄,黯然收场?可是我没有想到,你会难过这么多年,厉哥。对不起,我……&rdo;
她垂下头,将额头轻轻抵在他宽厚的肩头:&ldo;厉哥,我带着爱和思念离开,我不痛苦,也不遗撼。现在,我和你都有了新的生活,强行揉和在一起,这就是结果。&rdo;
慕容厉缓缓说:&ldo;你还是要走?&rdo;
蓝釉将他的手抬起来,让他搂住自己的腰,说:&ldo;厉哥,小轲今年六岁。&rdo;
慕容厉没反应过来:&ldo;什么?&rdo;那有什么关系?
蓝釉的声音居然带了一点幸福:&ldo;他姓端木,端木轲。是我相公端木正扬的孩子。&rdo;
慕容厉眼看又要冒火:&ldo;你相公?!&rdo;端木正扬是哪里冒出来的什么鬼?!
蓝釉笑得不行:&ldo;你找来那天,他就在屋子里。我说带儿子跟你到晋阳玩几天的。&rdo;
慕容厉明白了:&ldo;蓝釉……&rdo;
蓝釉回抱了一下他,说:&ldo;厉哥,跟你相识相爱,我不悔。墨阳城的事,我更不悔。当初离开你的时候,我曾经后悔过。也许坚持留在你身边,也会幸福快乐。但是既然选择,便也不悔了。&rdo;
慕容厉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世间的爱和思念,有一些随时光淡漠凋谢。有一些在回忆里生根发芽,长出花叶参天。
光阴为它涂上浓重的釉彩,以日月加冕,极尽装点。它越来越鲜艳旖旎,只是再也回不去。
花圈很漂亮,没有人会把它摆放在家里。总有一天你会发现,盛装作羹汤,是件不合时宜的事情。
慕容厉问:&ldo;那混帐对你好吗?&rdo;
蓝釉说:&ldo;以前一点也不好,还说自己是个剑客,垃圾玩意,把自己当宝。还嫌我粗鲁!&rdo;
慕容厉怒道:&ldo;什么?!&rdo;老子当作珍宝的东西,这混帐居然敢嫌弃?!
蓝釉说:&ldo;后来我打他打得少了,也尽量不打出血了,他慢慢就对我挺好了。&rdo;
慕容厉:&ldo;……&rdo;
蓝釉还算是了解他的。他这样的人,从来横行无忌惯了。他苦心寻找了多年的人,他当然认为那是比全世界都重要的。如果玉喉关她直接拒绝,慕容厉恼怒之下,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
她选择跟他回来,温和地让他自己去发现,原来过去的真的已经过去。亲爱的,这世间没有永恒不变的爱情。
两个人第一次说了一夜的话,蓝釉讲别后九年在玉喉关的生活。有时候会提及采玉时抓住的小鸟、采摘的野花。有时候讲儿子读书时的趣事,有时候讲跟端木正扬的一些趣闻。
慕容厉是不大能体会这种心境的,耐着性子听了大半夜,蓝釉兴奋地问:&ldo;怎么样?好不好玩?&rdo;
慕容厉面无表情,说:&ldo;屁大点事,也值当你拿出来说叨?&rdo;女人真他妈嘴碎!
蓝釉猛然跳起,一大脚踹过去:&ldo;你懂个屁!生活就他妈是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你以为柴米油盐跟你打仗一样,天天伏尸百万、流血千里啊?!&rdo;
慕容厉怒哼,想着妈的早知道陪你半宿你唠叨这些个废话,老子早回房睡觉了!
话不投机,蓝釉怒道:&ldo;滚,从来没觉得,跟你说话就是浪费老子口水!&rdo;呜呜,我想我相公了!
慕容厉起身,在心里已经把女人跟小人划上了等号。他妈的听了半夜苍蝇叫,连声谢也没摊上!
蓝釉见他一脸不屑,简直恨不得冲过去打他:&ldo;难道你就不觉得我说的话里面有一点点成长和快乐吗?&rdo;
慕容厉说:&ldo;换头猪来讲也是这效果!&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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