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少康冷笑一声,&ldo;恩同再造或许不假,视如己出恐怕就未必了。&rdo;
容安听杜少康话里有话,只得道:&ldo;琴公子想说什么,还请明示。&rdo;
杜少康也没兜圈子:&ldo;我听说你一直恋慕惊鸿表姐,侧夫人既然视你如己出,为何没有为你做主呢?&rdo;
容安眼里闪过一丝暗淡:&ldo;我虽然恋慕大小姐,只可惜流水有意,落花无情。姨母又怎么会强人所难呢!&rdo;
&ldo;因为她拒绝了你,所以你和李氏为了报复她,便把她像疯子一样扔下不管不问,任由她自生自灭吗?&rdo;杜少康厉声质问。
&ldo;我们没有!&rdo;容安连忙出声否认:&ldo;多年前,惊鸿突发癔症,姨丈和姨母害怕她伤害别人,才把她送到内宅去的。&rdo;容安顿了顿,接着道:&ldo;惊鸿身患重病,姨母也十分痛心。&rdo;
&ldo;突发癔症?&rdo;杜少康看着容安,眼神中透着七分嘲讽三分哀悯:&ldo;这是你自己亲眼看到的,还是你姨母告诉你的?&rdo;
容安一愣:&ldo;这件事苏府上下人尽皆知!&rdo;
杜少康冷笑了一声:&ldo;看来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rdo;
&ldo;你到底想要说什么?&rdo;看着杜少康嘲讽的面容,容安有些坐不住了。
杜少康抬眼看了看身边的苏忠,苏忠会意,对着容安道:&ldo;容二爷,这事儿还要从头说起。&rdo;
苏忠叹了口气,沉重的道:&ldo;大爷不学无术,惹得老爷颇为不喜。老爷有意效仿老东家,为惊鸿小姐招赘夫婿,将来让未来的姑爷当家。&rdo;
&ldo;有这种事?&rdo;容安惊讶的瞪大双眼。
苏忠点了点头,接着道:&ldo;惊鸿小姐蕙质兰心,刺绣技艺精湛,很像当年的云裳夫人。侧夫人怕惊鸿小姐抢了苏秋宝的地位,便千方百计的阻止老爷为她招赘夫婿,并设计小姐嫁给当时苏州知府的儿子。&rdo;
&ldo;这事姨母告诉我了。&rdo;容安自嘲的一笑,&ldo;那是我去云川时发生的事,听说贾知府的大公子不但相貌好,文采也好。他与惊鸿在庙会上偶遇,对她一见钟情,两人是天造地设的一对!&rdo;容安说着,嘴里微微有些发苦:&ldo;就算姨母不想惊鸿招赘夫婿,嫁给贾公子也并没有辱没惊鸿。&rdo;
&ldo;容二爷哪里知道,小姐要嫁的,不是知府的大公子,而是二公子。&rdo;苏忠痛心的道:&ldo;这位二公子风评极差,平日只知道宿娼嫖妓,喝酒赌博。当日在庙会上见了小姐便出言轻薄,若不是当时人多,非出事不可。&rdo;
&ldo;什么?&rdo;容安愕然的抬起头。
苏忠悲愤的道:&ldo;贾知府上门提亲,大小姐死活不同意!偏偏老天不长眼,贾知府的兄长忽然官升至正二品侍郎,老爷也不敢轻易得罪。&rdo;
看着容安攥紧的双拳,苏忠接着道:&ldo;侧夫人假意给小姐出主意,让她装疯逼贾家主动退婚。大小姐没有别的办法,只好勉强同意了。谁知侧夫人竟然打着治病的幌子强行给小姐灌了红花,并去老爷那里污蔑小姐为了逃婚自残。后来,大夫诊断小姐这辈子都不能生育,老爷十分震怒,从此对小姐不管不问。&rdo;
&ldo;小姐失宠后,侧夫人更加有恃无恐,屡次在小姐的饭食中下毒。幸亏老天有眼,被刘妈发现了。为了保命,小姐只好装作真的疯了!&rdo;苏忠说完用袖子拭了拭眼角的泪:&ldo;后来,老奴听刘妈说,当日侧夫人算好时辰,故意把小姐的马车赶走,这才让小姐遇上了那个贾二公子。&rdo;苏忠痛心疾首的道。
容安双目通红,他抓住苏忠大声道:&ldo;惊鸿发生那么大的事,我怎么可能不知道!&rdo;
&ldo;侧夫人故意捡了个二爷不在的时候才向小姐发难。&rdo;苏忠道:&ldo;她既然想要瞒着您,肯定会想办法千方百计的阻止二爷知道!况且,府里的人都看着侧夫人的脸行事,又有谁敢替小姐说半句话呀!&rdo;
容安终于禁不住打击跌坐在座位上,捂着脸痛哭。他想起来了,当年他从云川回来,便听说了惊鸿和贾府退婚的事。他为惊鸿难过的同时,心里甚至有些窃喜。他自小喜欢惊鸿,但惊鸿从没表示过喜欢他。如果惊鸿真的病了或者残了,没准他就有了机会。
容安当时就拿着从蜀地带来的蜀锦去探望苏惊鸿,谁知她却闭门不见。容安开始只是以为她心情不好,不想见人,便一直站着等,这一站便是三天三夜,直到实在熬不住晕倒被抬回去,荷锄苑的大门都没有打开。
他回去后大病了一场,李氏每天苦口婆心的劝,无非都是苏惊鸿看不上他等等之类的话。他不信,病好后依然去荷锄苑外等,但始终没有见到苏惊鸿。等着等着,渐渐的也就心灰意冷了。没多久他就被派出门办事,回来后便听说苏惊鸿发了疯,已经挪出荷锄苑。他发疯似得跑到内宅求见苏惊鸿,却得到一句绝情的话:&ldo;我宁愿疯了,也不要嫁给你这种出身低微的人!&rdo;
第74章第四十章圣旨
&ldo;不……不可能,姨母不可能对惊鸿干这种事!&rdo;容安浑身颤抖的抓住苏忠,吼道:&ldo;惊鸿吃了那么多苦,你,你为什么当时不告诉我?为什么啊!&rdo;
苏忠哭道:&ldo;大小姐被侧夫人关在荷锄苑,严禁任何人出入。老奴虽然觉得事有蹊跷,但也不知道详情呀!&rdo;
&ldo;那,那你知道了,为什么不说?&rdo;容安红着眼,扯着苏忠的衣襟质问。
&ldo;因为她不想连累你!&rdo;杜少康替苏忠回答道:&ldo;因为她不想连累你。当年你在荷锄苑外站了三天,苏惊鸿也在里面哭了三天。你只怪她不肯见你,却不知是李氏不让她见你。&rdo;
杜少康的话像一把锋利的尖刀,狠狠的戳进了容安的心脏。看着容安痛苦的脸,杜少康接着道:&ldo;可怜惊鸿表姐,堂堂苏家大小姐,竟被后母迫害,失去了做母亲的资格。你只是怪她狠心绝情,却不知她为了不连累你,又受了多少煎熬呢!李氏总是善于拿捏别人的弱点,时不时的刺激惊鸿表姐,提醒她这辈子都不可能给你生下一个孩子!&rdo;
容安的眼泪一滴一滴的落了下来,很多年前的场景如走马灯一样在眼前晃过,李氏的宽慰,周妈的闪躲,以及苏惊鸿的决绝……曾几何时深信的谎言,现在来看全都破绽百出。
&ldo;你自诩深爱惊鸿表姐,却是一个眼瞎耳聋的傻子。李氏视表姐为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处之而后快。表姐出身高贵,天生丽质,只要找一个门当户对的婆家,就可以全身而退,逃离李氏的魔爪。她为了你留下来,而你却连她真正的心意都不知道。反而李氏几句话就可以轻而易举的把你迷惑。&rdo;
杜少康的话冷冷的传来,容安置若未闻,抬起发沉的双腿一步一步艰难的向门口迈去。他要去见惊鸿,马上见到惊鸿,然后他们一生一世永远不再分开。
&ldo;容安,拜你姨母所赐,苏惊鸿的人生已经残缺不全了!你若是下定了决心,就请给她一个圆满的人生;如果你给不了,就请不要在她的人生中出现了!&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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