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掌柜人老实,不敢直接看他:&ldo;长多少,刘师傅你说。&rdo;
周太太从外面进来,看见他俩在谈事,把迈进来的那只脚又收回去,重新关上了门,向染坊走去。
刘师傅干咳了两声,试着说:&ldo;就按一百斤小米算?&rdo;
周掌柜干笑笑:&ldo;刘师傅,咱的买卖好,是咱的价钱低,加上寿亭四处揽买卖,没早没晚地里外忙活。不错,寿亭是我干儿,可咱到了年底也不能白着人家呀!&rdo;
刘师傅掏出烟荷包来装上烟,点上:&ldo;寿亭?嗨!那早晚还不是你女婿?你这是肉烂在锅里。别说你不真给寿亭钱,就是给,他也不能要。你救了他的命,他还要钱?哼!&rdo;
周掌柜不愿意和他再讨论下去,就说:&ldo;刘师傅,咱也是老伙计了,多年了,按八十斤小米算吧。&rdo;
&ldo;八十斤?八十斤……好!我退一步,九十斤。我的手艺你也知道,出了你周家门儿,准有等着请的。&rdo;
周掌柜慌忙说:&ldo;好好好,就按九十斤。算了,一百斤吧。咱别因为这十斤小米弄得心里不痛快。&rdo;
刘师傅嘴角浮起一丝胜利的笑,抓起烟荷包:&ldo;周掌柜,我跟你是跟定了。别人就是给我个金山,我也不走。&rdo;
刘师傅出去了。
周掌柜看着他走出,无奈地叹口气,摇摇头:&ldo;唉!&rdo;
【9】
这天,一个大户人家在外边做官的儿子回来给他爹祝寿,在空场子上扎起了戏台。
夜晚,两盏汽灯高照,戏台正中央圆红纸上写着巨大的&ldo;寿&rdo;字。台上横批是&ldo;寿比南山&rdo;,立联右边是&ldo;人间好戏不散&rdo;,左边为&ldo;天上祈福延年&rdo;。
近台处,寿星端坐,有五十多岁。身穿缎子夹袄,头戴六片瓦寿星帽。他儿子紧靠爹坐着,身着清朝官服。那溜椅子上还坐着些女眷。
一二百人在下面仰脸欣赏本地艺术。
寿亭和采芹站在人群外边。柱子像个保镖,站在他俩身后。
台上一丑一旦正在表演。那旦角身上绑个纸驴,扭来晃去,丑角装作牵驴人,照应前后。
采芹问:&ldo;六哥,这是唱的什么呀?&rdo;
&ldo;这种戏叫&lso;肘姑子&rso;(五音戏),这出戏叫《王小赶脚》,过去我要饭的时候整天听。嘿嘿!&rdo;
采芹看他一眼:&ldo;听你这话儿,好像要饭还没要够呢!&rdo;
寿亭赶紧说:&ldo;我是说,要饭到处乱窜,挺见世面。那时候,要着了口吃的‐‐只要不是饿得受不了,我就去听戏,听说书;要是要不着吃头儿,肚子里饿,听着戏也就忘了饿。嘿嘿!&rdo;
采芹说:&ldo;赶明天你别吃饭了,听戏就行了。&rdo;
柱子后退了一步,笑了。
寿亭说:&ldo;听戏,听戏,正唱到热闹的去处。&rdo;
台上,那旦角道:&ldo;王小呀,咱可到了济南府了。&rdo;
丑角道:&ldo;是呢!&rdo;
旦角道:&ldo;咱逛济南吧?&rdo;
丑角道:&ldo;好!&rdo;
旦角唱:
&ldo;说话间‐‐来到那堂堂大济南呀‐‐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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