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凌六郎同志的东都一行不甚愉快啊,林随安想着,嘴上宽慰道,“我最近手头还算宽裕,欠我的那四十匹绢也不必太着急。”凌芝颜被逗笑了,摇了摇头,又叹了口气,静默半晌,道:“冯愉义死了。”林随安:“伤重不治?”“是被白顺杀死的。”这句话在?林随安脑中产生了钟鼎长鸣的音效,脑细胞哐哐乱响,她?想起了祁元笙临死前说的话。【我当然不会忘了他。】【我信不过你们。】当时她?就觉得祁元笙话中有?话,肯定留了后手。难道他留的后手就是白顺?“咚咚咚!”门外突然响起敲门声?,惊得林随安一个激灵。凌芝颜疑惑:“这个时辰了,是何人?来访?”话音未落,门外的人?已?经喊了起来,“快快快!开门开门开门!”林随安和凌芝愕然对视,竟然是花一棠的声?音。他不是应该在?花宅睡觉吗?怎么跑这儿来了?林随安顶着一脑门问号开了门,门外的花一棠满头大汗,眸光晶亮,绽出大大的笑脸:“林随安,你能带我私奔吗?”林随安:“……”院中的凌芝颜“咔吧”闪了腰。林随安现在的心情用可以用一个动态表情包形容:【你神经?病啊!】她反手?摔上院门,岂料花一棠好似泥鳅顺着门缝嗖一下钻了进来,甩开扇子正要发表什么长篇大论,眸光一瞥,恰好瞅见了院中的凌芝颜。凌芝颜扶着腰,震惊地看着花一棠。花一棠举着扇子,震惊地看着凌芝颜。林随安:“……”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突然觉得气?氛有些“修罗场”。突然,二人同时?出声。凌芝颜:“花四?郎你莫要误会?——”花一棠:“凌六郎你这个没良心的,欠我?六十匹绢什么时?候还??!”安静一瞬。凌芝颜:“诶?”花一棠:“误会?啥?”林随安:“……”是她误会?了,这不是修罗场,是鸡鸭同场——俗称鸡同鸭讲。半柱香后,林随安和?花一棠并排坐在小石凳上,听凌芝颜讲这一个月来东都发生的故事。冯氏文门的案子在东都掀起了轩然大波,有人将冯氏多年来恶行总结成册上奏,有人认准冯氏是被?诬陷的,联名上奏请圣上重查重审,有人指着大理寺卿的鼻子骂他办了冤案,有人摆出冯氏文门多年的功劳为其求情,上千名东都学子在大理寺门前静坐示威,为冯氏文门请愿,更有多方?势力为了抢礼部尚书的位置打破了头。总而?言之,浑水摸鱼者有之,落井下石者有之,幸灾乐祸者有之,瓜分利益者更有之。“为稳定朝堂,圣人暂时?将冯氏的案子压了下去,勒令大理寺细查细审细问,”凌芝颜道,“冯、蒋、白、严四?家重犯羁押在大理寺狱,其中,冯愉义和?白顺重伤,便关?在了大理寺后衙的厢房里,方?便专人照顾,冯愉义偶有清醒,白顺却是一直昏睡,然后——”凌芝颜吸了口气?,“七日前清晨,负责送饭的狱卒推开门,看到白顺竟然醒了,还?坐在冯愉义的床上,身下的被?褥鼓鼓囊囊的。狱卒大惊,将白顺拽下来,从被?褥里翻出了冯愉义的尸体,已经?被?闷死了。”纵使刚刚已经?知道了结果,此时?听到过程,林随安依然觉得头皮发麻。花一棠皱眉:“白顺可有口供?”凌芝颜:“杀了冯愉义后,他就一直笑,什么都问不出来,好似疯了。只有一次,我?提到祁元笙的名字,他停了笑声,看了我?一眼,然后又开始笑。之后再用祁元笙激他也没用了。”这样看来,白顺很有可能和?东晁一样,原本就和?祁元笙是同伙。只是他身为白家人,靠攀附冯氏而?活,为何?要帮祁元笙?林随安心中暗暗叹了口气?,只怕这个秘密永远都无人知晓了。“冯松呢?”花一棠又问。“冯松本就重病缠身,得知冯愉义身亡,伤心欲绝,没过两日,也死了。”林随安:“冯氏文门的案子呢?”凌芝颜:“虽然有冯松的口供和?暗塾的铁证,但文门的根基比想象中更深,此案怕是难再有得见天日的一天。幸而?冯氏已经?倒了,只需要假以时?日剔除文门对朝堂的的影响……”花一棠敲着扇子,没说话,林随安也没做声。凌芝颜沉默片刻,“是我?疏忽了。蒋宏文死时?,我?推断嫌犯是府衙中人,却没想到能骗蒋宏文和?冯愉义放下戒心出门的,还?有白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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