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江口。
大同江上水域最宽的地方,大同江北向南流,在这里拐了一个弯,变成向东,而后不足十里,又拐回向南,潮水升了又降,将这里的一切都给冲平,到了如今,也就变成了大同江上水流最平缓的地方。
这里距离平壤城二十公里,俞咨皋等人顺江而下,不过半个时辰就到了。
正好遇到从岸上朝着平壤行军的胡厉。
上船之后,胡厉在得知王二生死不明的时候,与俞咨皋的想法做法截然不同,他只想去救王二,或者将王二的尸体带回来。
这自然遭到了俞咨皋的拒绝,刚刚松了一口气,现在又来一个大爷要去冒险,这谁撑得住?
俞咨皋一脸急切:“小侯爷,平壤城墙高城厚,火力不弱,那里水流湍急河道狭窄,咱们的火力在那里,完全发挥不出来,现在你过去,太危险了。”
胡厉却是沉声道:“王大人就不怕危险了?赵老大那八百人就不怕危险了?他们去得,我为何去不得?俞大人,你不去我不怪你,但是请你也不要阻拦我。”
听着和赵老大如出一辙的话,俞咨皋只觉得头疼,怎么跟着朱威的人,都是这么犟?
“小侯爷,本官是永州侯爷亲命的水路主将,在这里,一切都要听我的,这是军令!”
胡厉冷笑一声:“可是我好像已经被俞大人抛弃了吧?”
俞咨皋一愣,干笑一声:“这怎么能算抛弃呢?只是想让小侯爷守住南浦,省得撤退被阻而已。”
“公爷若是知道俞大人这般做法,俞大人可想过后果?”
俞咨皋深吸一口气:“知道,可是我不能赌,只要海军还在,我家人就无忧,可是海军受损,我全家都不好过,小侯爷…我俞家与你们不一样,你是勋贵之家,怎么做都行,犯了多大的事都有人替你们善后开脱,可是我不行,只需要一点点错,对于我俞家来说,就是塌天大祸,我们承受不住的。”
胡厉瞥了一眼俞咨皋:“为将者,首要无所畏惧,俞都督如此英雄人物,却有个你这般的后人,简直是耻辱!你不配为将!”
俞大酋死后获赠左军都督,所以胡厉才会说是俞都督。
俞咨皋一脸灰败:“我是不配…可是…我现在还是主将,没有我的命令,一艘船,一个人,都不准回去。”
胡厉的语气也没有丝毫温度:“那如果我死在这呢?”
“什么?”
俞咨皋觉得自己听错了,在他的印象中,胡厉不是这样的人。
胡厉嗤笑一声,拔出钢刀架在自己脖子上:“现在调头回去,否则…你全家一样会死,俞大人…不要怀疑我敢不敢。”
看着胡厉脖子上的刀,俞咨皋想直接将刀夺过来,可是他不能,胡厉的身手他是知道的,比他强的多。
哪怕夺了刀,哪怕胡厉不自杀,只要俞咨皋不按照胡厉的说法去做,他这一家老小的命,也是保不住的。
俞咨皋太了解这群勋贵子弟了,这群人…真的是无法无天的那种,真要整你灭你满门,你告状都没地方告的。
俞咨皋可以拼着得罪朱威而不去救王二,但是他不敢得罪胡厉。
因为俞咨皋看的出来朱威算是半个君子,就算是怪罪于他,最多就是要了他的命,不会伤及无辜家人,可是胡厉这些老牌勋贵子弟不一样,他们信奉的是斩草除根。
“嘚嘚嘚嘚嘚嘚…”
就在此时,一阵马蹄声传来,俞咨皋惊呼:“女真人追上来了,小侯爷,现在不是耍性子的时候!所有人,撤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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