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韩非见状,心下不忍,自告奋勇道:“我与你一道去吧,正好我还有一件要紧事,方才忘记禀告王上了。”
&esp;&esp;后半句,显然是说给引路官员听的。
&esp;&esp;大家都同朝为官,且韩非不仅是廷尉李斯的同门师兄,亦是秦王的新宠之臣,他自然也不好说什么,反正自己的任务只是把楚公主带进去,便也未作阻拦。
&esp;&esp;三人各怀心思,又走了半柱香的时间,总算到了章台宫殿下。
&esp;&esp;有了韩非陪伴,楚萸没那么惶恐了,她用力抿了抿唇,把珩儿往上托了一下,抬起脚步,一步步踏上高高的白玉石阶。
&esp;&esp;正殿门口,立着四只青烟袅袅的巨大铜鼎,楚萸埋下头,跟随在后跨过门槛。
&esp;&esp;正殿高大、开阔,庄重肃穆,容纳百人绰绰有余,这里便是平日上朝议事之处,然因秦王性子急、办事讲求效率,除非有极其紧要的大事,否则只在侧殿或者书房召见相关官员,减少繁琐冗杂的形式化程序。
&esp;&esp;别的不说,楚萸还蛮喜欢这种风格的。
&esp;&esp;他们绕过一根根雕刻兽纹、云纹以及花鸟的殿柱,拐入左边一采光明亮、宽敞通透的侧殿。
&esp;&esp;楚萸始终半垂着眼帘,老老实实跟在后面,隐隐约约可以瞥见正前方立着一座足有两米高的玉石屏风,屏风前有一张长案,一道黑色的身影正端坐在案前,腰脊拔直地低头批阅着什么。
&esp;&esp;案前台阶上,一左一右立着暖炉和香炉,烟气与熏香纠缠在一起,汇成一种十分朴实好闻的奇特味道。
&esp;&esp;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她感到一股难以形容的威压,自前方的台阶之上兜头罩过来,她悄悄挑起眼皮,快速瞥了一眼。
&esp;&esp;应该是错觉,因为秦王压根就没有抬头,仿佛是未察觉殿内突然多了三个半人。
&esp;&esp;除了楚萸,其他人都对此见惯不怪,引路官员上前两步,躬身拜礼道:
&esp;&esp;“禀王上,楚国公主已经带到。”
&esp;&esp;他话音落下后,是一阵紧绷的沉默。
&esp;&esp;秦王未有任何回应,甚至眼皮都没抬一下,手腕如龙蛇游动,在奏章上落下一串串流畅嵯峨的笔迹。
&esp;&esp;跟他父王比起来,只是时不时展现出傲慢的长公子,确实可以被形容为温润,楚萸不无恶意地想,心脏又开始怦怦直跳了。
&esp;&esp;眼见着秦王批阅完一份奏章,又展开第二份、第三份,却始终未抬起目光,朝他们这里瞅上一眼。
&esp;&esp;就像是特意要给她一个下马威。
&esp;&esp;楚萸扭头,求助地看向韩非,韩非做了个行礼的手势,然后拿笏板指了指自己的额头,并给了她一个鼓励的微笑。
&esp;&esp;意思很明显,是让她跪地拜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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