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宫不得佩剑,但沈凭却是剑不离身,他手握吞山啸,和赵抑面对面站在伞下,久久相望无言。他看见赵抑眼底欣然笑意,赵抑亦看见他眼底的万念俱灰。赵抑一如既往的翩翩君子模样,不染纤尘,仿佛高墙外的战火硝烟都与他无关,令人无法将他与罪恶联想。殊不知此人欲壑难填,善于伪装,表面看似温文尔雅,实际却是操控着阴谋诡计的罪魁祸首。这一次,沈凭再次问起那句话。“你满意了吗?”赵抑仍似从前,语气温柔道:“孤自然是满意的。”说话间,他朝皇宫的方向轻扬下颚,示意沈凭朝着这座金色的牢笼而去。沈凭步履缓慢,赵抑也迁就着他,他们并肩而行,是赵抑撑的伞。“幸仁,你可知这一天孤等了多久吗?”赵抑道。沈凭道:“但我从未想过是和你。”话虽不敬,赵抑却不怒反笑道:“你想的人灰飞烟灭了。”沈凭心头一颤,身子一顿,险些晃进了风雪中。他看着这座恢宏耀眼的皇宫,双眼通红,克制着内心的撕心裂肺,放轻声道:“无妨,他自由便好。”这牢笼他来破。哪怕终其一生。今年的雪下得比往年更大,纷纷扬扬,铺天盖地卷席人间。沈凭被换上了新衣,吞山啸被置在空荡荡的宫殿中,他身着一袭红袍,身姿瘦削,青丝随意轻盘,立于漫天飞雪中,望着满园红梅,忽觉冷清寂寥。当赵抑下朝前来时,看见这抹身影的那一刻,恍如隔世,似乎回到当年听雨楼前的决裂,毫不留情面揭开双方的面具之时。这抹红影填满他此生的不甘,本该是他的另一面,而非世间俗物。如今却沾染了儿女情长。新裁的大氅上身时,沈凭从这满园的红梅中回神,“我不喜欢。”难得听见他提出要求,赵抑问道:“何物?”沈凭道:“红梅。”赵抑轻轻一笑,道:“好,你喜欢什么,孤给你换。”沈凭垂下眼帘道:“桂花。”赵抑道:“好,孤给你栽。”自沈凭入宫后,赵抑每日皆会前来他的寝宫,何事不做,只是安静停留良久便会离开。他对沈凭有求必应,十分有耐心,而这一切,都基于沈凭还未交出兵符。他们之间的对峙仍未停歇,相互僵持着。赵抑以谢文邺等人的性命要挟他回京,可却出尔反尔,始终不肯放他们一条生路。众人生死未卜,启、越、静三州亦未能收复,众人皆以为沈凭紧握兵符在手,如今朝廷没有兵符,便打不开启州的城门,朝臣施压于赵抑,逼他尽早对沈凭出手。但赵抑对他怀有怜惜,这点怜惜在旁人处绝无仅有,这是他对自己的怜惜。他不舍杀死的并非沈凭,而是自己。然而,他无法下手,并不代表无人不敢下手。好比对沈凭恨之入骨的姜挽。姜挽出现时,沈凭正在廊下的阶梯坐着,为吞山啸仔细拭擦着剑身。庆平山庄一战后,姜挽本该别无所求,因为他能永远待在赵抑的身边。可当他在废墟中捡到吞山啸回来后,赵抑的第一道命令,便是派人送剑去启州城换取兵符,且指名道姓要沈凭送回魏都。姜挽再度深陷患得患失中,直到沈凭出现在宫门,他立于雕栏玉砌的皇城,亲眼所见赵抑和沈凭并肩而来。那一刻,他彻底醒悟何为徒劳无功。有人无须争抢,能唾手可得旁人梦寐以求的一切,他看清这世间没有公平而言。他费尽心思铲除的红梅,会被悄无声息栽回,却又在沈凭随随便便的一句话中消失。他日日夜夜的承欢,未曾换来一丝真心。但沈凭却能如那高岭之花,被赵抑捧在高处,不舍得碰,未曾忽略。若不是真心,他想不出更合适的理由,去描述区别对待沈凭的原因。可沈凭却说:“这并非真情,而是怜悯。”赵抑在怜悯自己。姜挽看着花园中消失的红梅,那些坑坑洼洼的痕迹,将他的脸颊刮得生疼。他站在沈凭身侧,但中间隔着一段距离,是出自他对吞山啸的恐惧。姜挽道:“但不重要了,今日清影上朝之前,答应给我想要的地位,从前听闻你舞剑了得,登基前,我要你为我们舞上一段。”沈凭毫不犹豫道:“好啊。”姜挽有些意外朝他看去,但廊下坐着之人,波澜不惊拭擦着剑,像无欲无求,但更像心如死灰。墨蓝的大氅铺落在地,沈凭身着白袍慵懒倚自一侧,青丝随意挽着,落了几缕在手腕边,凤眸低垂,修长的指尖爱惜抚过吞山啸,迷人而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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