鲛人站起身来,神色冷漠的欲迈步离去。阿纪看着他,看他一步一步,即刻便要走出殿外,好似这殿中已经没有人了,皆成了地上的尸首,他的冷血让阿心头莫名涌上一股情绪来,她说不清这情绪里面是愤怒更多还是失望更多,亦或者……是那打从见他开始,便一直缠绕心头的若有似无的心痛。
她站起身来,背脊挺直,看着那鲛人的身影,道:
&ldo;站住。&rdo;
这两个字,掷地有声,让所有面色惨白之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她身上。
长意脚步微微一顿,侧着身,只微微转过眼,看着她。
阿纪上前一步。
殿中侍卫立即按住刀柄,情势霎时变得紧张起来。
&ldo;这殿中人,你一个都不能杀。&rdo;她说着,手腕之上狐火再起,她努力维系着自己的变幻之术,而在她的身后,倏尔出现了四条黑色的狐狸尾巴。
卢瑾炎三人惊诧,众人都知道,狐妖多一尾,力量便强上数倍。他们怔怔的看着阿纪,只见在第四条尾巴出现后,她周身登时黑色狐火大作,一声轻响,那在她身后缚住她双手的链条登时被烧断。
殿中侍卫拔刀出鞘,刃口离开刀鞘的声音混着满殿的黑气,更将殿中添了几肃杀。
长意看着阿纪,面前这个妖怪,明明是个男子,但他说话的模样,却带着几分让他无法忽视的熟悉感,他注视着他,直到自己蓝色的眼瞳被黑色的火焰照耀,光华流转间,几乎快被染成墨色。
这熟悉的感觉转瞬即逝,却足以让他驻足停留,他打量着阿纪身后的尾巴。
黑色的四尾狐妖……
他尚且记得,将纪云禾炼化为半人半妖的那一半的妖怪,便是黑色的九尾狐……
&ldo;凭什么?&rdo;他开了口,面向阿纪,&ldo;你凭什么留下你这条命?&rdo;
烧掉链条,阿纪周身狐火慢慢隐去,她上前一步,不卑不亢的看着长意:&ldo;凭我相信,北境不该是这样的地方。&rdo;她道,&ldo;我也相信,能让驭妖师大军阵前倒戈的北境尊主,不是昏庸暴戾之主。&rdo;
好似被这句话触动了什么记忆,长意眸光波动。
自打冰封纪云禾之后,长意便似可以将过去与纪云禾的记忆都冰封了一样,他刻意让自己忘却过去,忘记纪云禾,也忘记与她经历过的事,但只要有一丝半点的缝隙,那些回忆的画面便会撞破他脑中的冰雪,从那冰窟里冲出来,在他脑中心里横冲直撞,将一切都撕得一片血肉模糊。
宛如现在。
那驭妖台外的两骑马,那漫天风雪,还有纪云禾的神色姿态,都从他的心间闯出。
面前的狐妖铿锵有力的说着,一如那日大军当前而毫无惧色的纪云禾。
&ldo;卢瑾炎,于阵前倒戈的驭妖师,他愿入北境,便是许北境以信任,这蛇妖,知人世处处皆苦,流离北境,为北境所用,也是许北境以信任,你若杀他们,既辜负了他们二人的信任,也辜负了他们身后所代表的降北驭妖师与流离投奔而来的妖怪。众人前来北境,是因为这里有他们所求的生存与尊严,若因私人恩怨,便要被赐死,狱卒因犯人逃走也要被赐死,你这里便不再是北境,不过是立在朝廷北边的另一个朝廷,而你也不过是另一个大国师。被天下人所畏,也被天下人所弃。&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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