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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9章（第1页）

她之所以对这一点知道得那么清楚，是因为兴高采烈地想要享受久违的淋浴的伊莎贝拉，适才在心中将她悲惨的遭遇的全程实时地向康斯薇露反馈了一通，让后者忍俊不禁了好几次，自然也干扰了她的练习，一连试了好几次，那块手帕的边角丝毫都不为她拂动的珍珠灰手指而动，仍旧冷漠地垂挂在铁管上，带着一点潮气侵蚀后的黯黄。

不过，实际上，到目前为止，康斯薇露无论是在布伦海姆宫，还是在伦道夫&iddot;丘吉尔夫人的府上，她的练习都还没有成功过一次。康斯薇露猜测过原因，心想要么那就似乎并不是凭借着单纯的想法就能够发动的能力，要么就或是因为她比起从前消散了不少，不能再像在教堂那边，轻易便拂去一个小女孩脸上的泪水。如果硬要说明的话，这种练习就像是要在一块漂浮在空中的地毯上，找到某个只存在于想象中的小小的毛丝凸起一般困难。

她听到了极其细微的脚步声‐‐与那些丝毫不介意自己粗苯的靴子会在甲板上溅起多大响声的水手不同，这个人似乎刻意放轻着自己的脚步，不希望别人发觉自己的存在‐‐逐渐从甲板的一侧接近，但她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反正除了伊莎贝拉，这个世界上没人能看见到她。因此她只是站在柱子的外围，思索着自己当时抓住伊莎贝拉的手究竟处于一种怎样的精神状态，自己又该如何将那一刻重现‐‐

她不经意地抬起头看了一眼，却看见一个男人背对着自己，正向船舷边缘向外探身，尽管他的双手紧紧抓着边沿，却仍然看上去像是随时都能掉下军舰一般，一声极其轻微，就连康斯薇露自己都不确定是否发出的惊呼从她的嗓音逸出，然而这仍然惊动了不远处的那个男人，他倏然地直起身，回过头来‐‐

&ldo;谁在那儿？&rdo;他轻声问道，一双如同野狼般的灰蓝双眼在月色下闪着十分警惕的光芒，那一刻，埃尔文&iddot;布莱克看上去一点也不像是一个供职于小报的无名记者，反而像是腐朽霉痕的木头里突然露出的一截极为锋利的刀锋，刹那间刺穿了空气，随着他的目光直直地落在了自己的身上。那一刻，鬼使神差地，康斯薇露听见自己开口了‐‐

&ldo;是我。&rdo;她说道。

埃尔文&iddot;布莱克能够作为外交团随行的记者，跟着伊莎贝拉与马尔堡公爵一同搭乘上这艘军舰，并不是原本计划中的一部分。

玛德&iddot;博克才是。

那天，伊莎贝拉为了福利院的演讲而四处寻找玛德&iddot;博克时，分别在她的公寓与任职的杂志社都给她留了言，因此第二天一大早，玛德&iddot;博克便赶来了伦道夫&iddot;丘吉尔夫人的宅邸与伊莎贝拉会面，后者将马尔堡公爵很有可能将要奔赴南非，处理这一次的德兰士瓦共和国危机一事告知了她，并提出了希望她能跟随着外交团一同前往的请求。

然而玛德&iddot;博克拒绝了。

&ldo;政治并不是我擅长的领域，公爵夫人，恐怕我为外交团而写出的文章，不会像我其他的报道那般令您满意。&rdo;玛德&iddot;博克那时如此说着，声音嘶哑得就像是她的肺里流动的不是血，而是煤渣一般。兴许是因为起得太早，她看起来有些憔悴，苍白的脸色为她在妩媚之外增添了几分楚楚可怜。就如同以往一般，她点燃了一根烟，但嘴唇却碰也没碰烟嘴一下，只是让它在手指间静静的燃烧。

&ldo;但我只相信你，&rdo;伊莎贝拉恳切地劝说着她，&ldo;我不信任其他我根本没有接触过的媒体记者写出的报道能够达到我想要的结果。&rdo;

玛德&iddot;博克微微地笑起来，&ldo;我很感激您的信任与欣赏，只是‐‐您还记得，当我第一次在布伦海姆宫与您会晤时，您询问我为何出身富裕家庭却仍然要来做这份工作，我是如何回答您的吗？&rdo;

&ldo;当然记得‐‐你说你喜欢挖掘人心中的秘密，而没什么比当一名记者更适合的职业了。&rdo;

&ldo;那么，想必您一定可以理解，像我这样的人，倘若遇上了一头看守着藏有无数龌龊龃龉秘密宝箱的巨龙，自然是无论如何也要将其打倒，并向全世界的人展示那宝箱中的故事不可‐‐这就是为什么我无法跟随您前往南非的理由，我有一头恶龙要屠杀，而她如今就藏在着伦敦城中。&rdo;

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玛德&iddot;博克才吸了一口已经在手指间燃去了大半的香烟，随即将烟头摁灭在烟灰缸中，细长的指甲使劲抵在烟蒂上，恍惚间犹如骑士压在被屠杀的龙头上的盾牌一般。

&ldo;她？&rdo;伊莎贝拉反问道，康斯薇露则隐隐约约猜到了玛德&iddot;博克口中的恶龙是谁，下一刻便听见她确认了自己的猜测。

&ldo;路易莎&iddot;菲茨赫伯。&rdo;

玛德&iddot;博克说出这个名字时的神情，有着不同寻常的冷酷。

&ldo;看看明天的报纸，您就会明白我想要屠杀这头龙的决心了。&rdo;

她又补充了一句话。

马尔堡公爵倒是并不主张一定要玛德&iddot;博克跟来南非。伦道夫&iddot;丘吉尔夫人已经在温斯顿的劝说下，同意在公爵与伊莎贝拉前往南非的期间，运用她手上的人脉进一步继续打压玛丽&iddot;库尔松，他自然很乐于看到自己的另一个心腹大患路易莎小姐被玛德&iddot;博克所接手。谁也说不准这次南非的事务需要多久才能解决，而路易莎小姐与菲尔德先生的婚期定在今年3月，要是玛德&iddot;博克能在那之前就完成自己的目标，至少公爵与伊莎贝拉回国后所面临的威胁就少了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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