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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章 为了忘却的记忆二（第1页）

其实，我现在已经不那么的记恨王兵之流的，恨他们有什么用？他们就是办事的人，没有王兵也有周兵张兵的。不过，看见王兵我就想起在看守所的黑暗岁月。看守所其实才是真正的人间地狱。扔看守所，标准的喊天不应哭地不灵:找看守所的警察，他们只管看押，不管为什么，喊驻所检察官，他们只管你有没有在看守所被打，不管其他事，喊武警，管人家武警班长鸟事？想见办案人，看守所警察说会转告，办案人员什么时候来，不好说，耐心等等；驻所检察官让向看守所警察申请，他们不好插手；问武警班长，人家不鸟你。我就是在看守所煎熬了九个月。我还好，外面有人送吃的、喝的、抽的，穿的，就是期盼着早点离开这个黑暗的地方。在看守所，除了每天固定的放风时间外，全泡在人肉味里面，没有哪个身上不痒卵蛋不痒。所以大多数在看守所的，都想早点判刑得了。我见过关了好几年的，也见过判死刑的，还见过坐老虎凳的，但见得更多的是期盼早点判刑的。你想想，一个人关在一个不见天日的地方，办案的人说是在走流程，这些流程怎么走？有的一走就是几年，从来没有三四个月就走完流程判刑的。不知道办案到了哪一步，只能瞎猜。是不是在煎熬中数日子？我说的煎熬，就是等待判刑前的这样的煎熬。从进看守所的那天开始，我就在期盼办案人员早点和我见面，一盼就盼了八个多月，说是在搜集证据。八个多月呀，天天盼，还在天天想我的亲人在干什么，那个急那个煎熬，真的不能回忆。人失去自由很可怕，所以劝君遵纪守法。千万不要想和自由去较劲，较不过的。丁老丁光明看见我辗转反侧的睡不着，就问，是不是今天有喜事？我告诉他了一个大概。丁老丁光明长长的叹了口气，好久才说，为了忘却的记忆，那就不要忘记那些想忘却的点点滴滴。丁老丁光明现在和我是亦师亦友，亦父亦兄的感情，他每次吐出的哲理话都会让我进一步，有的时候我想感谢他，丁老丁光明从来不接收我的感谢，说感谢是双方的，我们扯平了，我们现在应该是相依为命。好在你马上就要出去了。不过，我知道丁老丁光明可能也快出去了。事情过了关注期，就是丁老丁光明真正见光明的时候。是的，为了忘却的记忆，往事不堪回首，记忆抹杀不了的。我就和丁老丁光明拉开了话匣子。你知道在看守所，最喜欢听见的声音是什么吗？那就是开门声前的嘀嗒声---开锁了，锁开了，不是送新人进来，就是喊人出去。当然早上八点前这个声音大多数是死刑犯人赴法场去的送命声。新人送进来一可以逗乐，二可以了解外面的世界。喊人出去，不是案件有进展就是单位来人告诉你开除的决定，让你签字。这些声音我都"经历"过。很多羁押在看守所的嫌疑人会唱"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外面的世界很无奈当你觉得外面的世界很精彩……"也算是心声吧。我一直期盼着拿到起诉书。因为在进看守所以后大概半年的时候，我委托的律师和我见了面了。律师是熟人，以前经常在一个大院里吃中饭。政府食堂的中饭是很好的。以前只记得他是司法局的，是个胖子，没想到现在是律师了。胖子拿了我签字的委托书走了，一走就是几个月，了无音讯。九月份的上旬，没有听见嘀嗒声，但是听见了观察孔铁板掀起来的声音。吕姥姥在孔外喊到:"牛军接起诉书"。我待的是陪护死刑犯人的号子，死刑犯是个19岁的木工，听见是我的起诉书到了，就从号子通铺上逛里逛哒的拎着长铁镣下去了，拿回起诉书，说，哥，还是你最快。这个号子就九个犯人，其他几个有以前开发区公安局政委、乡镇党委书记、工厂厂长的，他们的羁押时间都比我长。我的起诉书没给他们看，没必要。我自己心里有数，反正判不了我无期，这个是我最后的底线。起诉书里的内容和我预判的差不多，我签字。（除了签字，其他还能咋的？）又是无休止的等待，好在这次等待时间不长，也许是我的要求也许是外界的干涉吧，十多天就接到通知书。记得开庭那天，上午六点半，嘀嗒声就响起来了，吓的小死刑犯大喊:"我还没写遗书呢。"一般这个时间不会开门的，除非特殊情况，例如公审，例如打靶等等。吕姥姥说，牛军出来吧。我看见死刑犯已经瘫在通铺上，拍拍他的头说，等哥回来给你带吃的。出来以后，看见两个法警就站在门口，一个是我初中同学顾柱，一个是后来知道是我弟妹的同学。顾柱看见我就笑，牛军呀，你现在是英雄人物了，都在打听你呀！特么，一般社会混子关在看守所出去以后就是当英雄人物的。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顾柱看见我的表情，知道我误会了，说雨姐说你是英雄人物的，不是我说的。我无语，和雨姐有屁毛关系。顾柱搂着我离开了可恶的看守所的走廊，在吕姥姥的办公室里，顾柱说特意给我买了张国二饭店的包子，张国儿问我好。张国儿是小学同学，穷困潦倒的时候，我资助他开了一个小饭店，现在变成了国儿酒家了，上下三层，再也不是小饭店。现在顾柱已经是法院法警队长。在他的介绍下才知道，和他一起来的是我弟媳妇的同学。我的弟媳妇很大气，收点委屈从来不说，为了照顾我的孩子，主动和弟弟商量等我回来他们再要孩子。她这样说，也是这样做的，我一直温暖在心。顾柱说，稍微快点，阿姨在我车上等你呢。还吃什么呀，我妈妈在外面呀！一口就吃了一个包子，把余下的包子留下，请吕姥姥带给小死刑犯，我答应他有好吃的的。三步并着两步跑，出了看守所就奔向警车，果然，我看见了妈妈。我在警车外给妈妈跪下了。我出事，收伤害最大的就是我的妈妈。妈妈等我磕了三个头才说，儿子，妈妈倒不了，我儿子应该更坚强。妈妈相信你!就拉着我的手，从头摸到腿，久久舍不得撒手。法庭开庭时间是八点半。我在两个法警的押送下，"关进"了被告席。我开的是大庭，可能因为我案情重大，也可能法官以为关注度高，所以开了大庭。大庭能容纳大概400多人，我回头看了一眼，没有坐满，大概有90%的位置上都有人。我妈妈在，弟弟在，朋友在，同事在，同学在……，应该说来的人不少吧，电视台要摄像，报社要照相都被我否决了，两家媒体居然还想和我商量，我直接回答他们，不要以为我现在失去自由，我会回来的。他们才没再坚持，这个话重呀，他们应该听得出的。开庭其实很简单，正常流程走完就是答辩双方的唇枪舌战，无外乎哪些属于犯罪哪些不属于犯罪等等的，我懒得理会这些，反正这样了，多点又何妨?再说了，昨天晚上就有人来看我，告诉我结果了，这结果我能承受。最后阶段，就这个公诉人王兵，我已经缴械投降了，他还在对我做出人生攻击，还居然建议法官给我判重刑。王兵说，由于我的犯罪，给不景气的西桥市带来了巨大伤害，严重阻碍了西桥市的发展，……牛军的罪行简直滔天，牛军的罪恶可以说罄竹难书。所以建议法庭给予十五年以上有期徒刑。我看我请的律师已经想反驳，就向法官申请要说话。法官同意了。王兵，我算记住你了，给我定这样恶的罪名，我能不说话吗？你气我，我的让你知道什么叫气。"尊敬的法官，尊敬的国家工作人员，感谢你们给我发言的机会。我承认我犯罪、我承认我违法、我承认我忏悔、我也承认我会勇于认罪服法。但是，欲加之词何患无穷，莫须有的罪名愧不敢当。我承认以前我和我现在的公诉人认识，可能也有点矛盾、我承认以前我看不起我的公诉人，以为他没文化没水平。现在我发现我错了。我的公诉人，有能力，能说会道，但是没底线。什么罄竹难书，什么滔天罪恶，我承担不起，也没这样的能量。我的公诉人理应不是文化大革命的产物，但是肯定他的意识里面就有文化大革命的世界观，要不然怎么会帽子满天飞棍子随地打呢？同时我发现，我的告公诉人还对社会不满，恶意攻击我们的国家，我们的政府。我的公诉人说我给不景气的西桥市的经济带来了巨大伤害，此话大错特错。我承认我的犯罪对社会有所伤害，但是谈不上巨大二字，这个乱扣帽子的本事是文革时期"四人帮"常用惯用的手段，我现在严重怀疑王兵是不是四人帮留下的余孽，或者余孽的后代?我的公诉人不仅仅会帽子乱扣，莫须有乱用，还恶毒攻击我们的国家领导。大家都知道，西桥市是全国百强县里前四十位。如果全国百强县的经济不景气，那就肯定是我们的国家不景气。我们的国家，在领袖的领导下，提出了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理论，通过改革，让国家富强了，人民富了，日新月异的变化世人皆知。请问公诉人王兵先生，你这个雪上加霜是不是在否定我们国家领导的成就?还是在怀念过去"四人帮"时期的无法无天?尊敬的法官大人，尊敬的国家工作人员，谢谢你们能耐心听我的辩护。我不是我的罪行辩护，我是为我们国家强大以后少数人还在攻击国家领导而辩护。我犯了罪，对不起国家，对不起政府，对不起父母兄弟姐妹，对不起亲朋好友，也对不起生我养我的西桥市。我会认罪服法，也会在以后的人生中回报我的国家我的西桥。我的答辩完了。谢谢大家。"我看见王兵眼睛里的恶毒，我也看见他想站起来发言，我还看见法官举起那小小的可爱的锤子。我听见庭下掌声稀稀拉拉的到噼里啪啦的。我解气了。庭审完了，我就在顾柱他俩的押送下出了法庭。法庭外妈妈看着我说，虽然你可能得罪了这个检察院的人，但是妈妈还是为你骄傲，不怕，儿子，我们以后走正路，做个好人。我哥的小舅子也在，他赶忙说，现在不说话，赶紧吃肉，几个月没吃肉了，我特意做的，到里面又吃不到了。虽然我在看守所伙食不差劲，但是我还是和你感谢的，囫囵吞枣，几大块肉就进肚了，喝了一口可口可乐，长长的吐了口气。碰了碰他的肩膀说，谢谢岷儿哥。我头也不回的进了看守所，不是不想回头，是怕我的眼泪……晚上，看守所有人带信说，王兵抗议，坚持要加一年。特么的，加就加吧，老子会回来的。丁老丁光明听我这样回忆，问我，是不是现在舒服了?我说是。想不想马上去收拾王兵?来日方长，他不值得我下手。丁老丁老丁说，睡觉。我说好。人不要害怕回忆，回忆也是为了忘却过去的痛。喜欢走出监狱（）走出监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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