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绝望的人是怎样变得绝望的?
要经历过日日夜夜的枯等,要每一刻都会失望。
谢紫殷笑着看他,闻言,眉峰微动,笑说:“可惜我还不打算去阴曹地府。”
他不为所动。
他说:“无论夫君要去哪儿,我都会去。”
无论这些言语是试探、讥讽,亦或其他,霍皖衣想:我只是要说心里话。
从前他将心里话说得太少。
他分明很爱谢紫殷,却总迟疑说爱,也给得太少。
马车自勤泠出发,一路南行,越至南方,天气便越发寒冷。
不见雪,却见一层又一层乌黑天幕下,淌流砸落的雨。
他不喜欢雨。
可南方无雪,冬日冰寒,唯有雨随风而至,刮得树林作响,刺骨般凉。
这条路行来,雨势急急,砸落在马车上的声响令人蹙眉。
谢紫殷却有许多闲情逸致读书品茗。
霍皖衣无心看窗外景色,只捂着耳朵,枕靠在一侧。
他们之间毫不亲近,泾渭分明。
——但那皆因谢紫殷的微妙态度。
曾经亲密无间,如今陌然。
暖炉中的热气慢慢消散,放在腿间的手炉渐冷,霍皖衣浅浅吸了口气,将它放到桌上。自始至终未发出半分声响。
谢紫殷闭了闭眼,忽而合上书册,淡声道:“你可知我要去何处?”
他一怔。
打量片刻谢紫殷的神情,霍皖衣道:“我不知。”
“你什么都不知也敢跟我走。”
“我就算什么都知道,也会跟着夫君走。”
“霍相大人,盛京事忙,你不为陛下排忧解难,却在此处与我纠缠。这是否辜负了陛下的信任?”
“陛下让我带夫君回盛京。”
“所以——”谢紫殷隔着矮几与他对视,轻笑道,“你是为了陛下才来见我?”
他心脏快速跳了几下。
“没有。”
他又说,“是我想见夫君。我想你。”
“是吗?”谢紫殷好似没有相信这句话,忽而又道,“我要去江州。”
“……为何是去江州?”他问。
谢紫殷撩开窗帘,看向窗外的雨景。
雨珠晶莹剔透,四处飞溅,如惊动池水般,落得满地涟漪。
谢紫殷恍如自语般回答:“江州淮鄞,我一直遗憾没有去过。”
而遗憾什么呢?
霍皖衣想要问。
可能否得到答案,又是否该问出口,他无从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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