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累了。这些日子以来她早已身心俱疲,如果这么睡过去是不是就解脱了?
是谁在耳边说话,熟悉又陌生的声音,让她在多少个夜里不断惊醒,&ldo;姐姐,你安心去吧。等妹妹坐上后位那一天,会到你的墓前洒三杯清酒,告慰亡灵的。&rdo;
不,她还不能死。
那个人还活着,那个害了她性命的人还活着,甚至坐上了这世间女子最尊贵的位置。不报这血海深仇她绝不能死!
眼睛猛地睁开,她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却发现自己是趴在床上的姿势。
&ldo;叶采女,&rdo;沈容华轻声问道,&ldo;你醒了?&rdo;
她慢慢转过头,看到了沈蕴初那张熟悉的脸,&ldo;沈……容华?&rdo;
&ldo;对,是我。&rdo;沈容华微微一笑,&ldo;你昏迷了两天,吓死大家了。小心,你背上刚上了药,别乱动省得扯到伤口。&rdo;
&ldo;是你救的我?&rdo;
沈容华使了个眼色,贴身宫女阿映会意地领着宫人下去,只留她们独处。
&ldo;是陛下救的你。&rdo;沈容华道,&ldo;我只是在恰当的时候提了一句,让他摆驾吹宁宫,撞上苏才人对你行刑。&rdo;
沈容华这话说得含糊,叶薇却知道她已看透自己的计划。先私逃出去在皇帝面前留下印象,若皇帝当时就愿意为她出头自然最好,若不成,另一边还有妙蕊去找沈容华。只要沈容华肯帮忙,让皇帝过来就不是难事。
而按照事前估计的,这时候苏才人必定已按捺不住对她动刑。皇帝过来,正好扮演了那话本里拯救弱女子的英雄。
喘一口气,叶薇闭上眼睛。
原来还是赶上了。她还当时间估错,他们来不及救下她了。
&ldo;你既然醒了,趁着陛下不在,我也有件事想问你。&rdo;沈容华正色道,&ldo;你让妙蕊带来的那封信是什么意思?你与……是什么关系?&rdo;
她之所以亲自跑去永乾殿和陛下提起叶采女,无非是因为妙蕊送来的信上画有她从前与表姐一起绘制的标记。她本以为这天下除了她们再无旁人知道这标记。
许是上了镇痛的药,叶薇觉得背上的痛不那么明显,终于能打起精神整理下思路,好回答沈容华的问题。
&ldo;臣妾入宫前曾因缘际会与楚惜姐姐有过一段交情,虽然时间不长,但彼此都很投契,以至于分别之后也保持着书信往来。她跟臣妾提过,说有一个关系很好的表妹,还绘了这个标记给臣妾看。后来臣妾入宫,听见您的名字和家世便知道是您了。&rdo;
&ldo;既然如此,当初你怎么没跟我提过?&rdo;她们是同一届的家人子,曾一起在储玉宫住了两个月学习规矩,那时候叶薇可从没表现出和她有什么渊源。
叶薇声音一顿,&ldo;与臣妾交好的是楚惜姐姐,又不是容华您,提与不提有什么差别?更何况楚惜姐姐四年前就已经……说了不过徒增伤感。若非此番性命不保,臣妾也不会拿这个东西来麻烦容华。&rdo;
她说这话的口吻很平淡,没有刻意讨好也没有刻意疏远,就是陈述一件事的样子。明明她是处境艰难的最末等采女,而她是新近受宠的容华,她语气里竟一丝讨好也没有。
哪怕还有诸多疑点,沈容华却忽然就相信了她的话。这样的性子和傲骨,确实像是表姐会喜欢和信任的人。
&ldo;小姐,陛下来了……&rdo;阿映在珠帘外面低声提醒,沈容华立刻坐回原位,并嘱咐叶薇,&ldo;你继续装睡,我来应付。&rdo;顿了顿,&ldo;还有,对任何人都不要提起表姐,不然你这条命就真的保不住了。&rdo;
房间里很静,连丝履踩在地上的声音都清晰可闻。叶薇紧闭双眼趴在床上,听着那个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ldo;陛下,您怎么来了?&rdo;皇帝并未让宦官通传,所以沈容华也做出一副才发现他的样子。
&ldo;处理完那边的事就来看看,她还没醒?&rdo;十分随意的语气。
&ldo;还没,不过夏御医说了,估摸着就是这个时辰,再等等就好。&rdo;沈容华道,&ldo;此番多亏了陛下来得及时。臣妾听御医的口气,那板子再多打两下就真的救不回来了。&rdo;
一阵沉默之后,她听到皇帝吩咐道:&ldo;你先下去。&rdo;
&ldo;恩?&rdo;
&ldo;朕在这儿等她醒来。&rdo;
这命令太让人意外,沈容华愣了一瞬才施礼告退,&ldo;诺。&rdo;
她带着侍女离去,珠帘撞击之声清脆悦耳,然而紧随其后的静谧却让人的心越揪越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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