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上将军,王老将军的身体已经收拾稳妥。&rdo;
&ldo;厚葬。&rdo;江载初轻轻吐出一口气,伸手推开了紧闭的窗,只觉得心口那极厚重的压迫感令人透不过气。
&ldo;景云下来了么?&rdo;
&ldo;左将军还在山上……&rdo;侍卫眼神略有些闪烁。
江载初蹙了蹙眉:&ldo;怎得还未下来?&rdo;
&ldo;说是水渠挖成之时,有人被卷进去了,至今还在搜寻。&rdo;
&ldo;何人被卷进去,左将军说了么?&rdo;江载初心中已有了一个答案,只是模模糊糊的,又令人难以置信。
&ldo;左将军没细说。他只让人传话说……他会把人找回来。&rdo;
江载初嚯的站起,大步走向门口,然后脚步即将跨出时,他却又将步子收了回来,立定在那里。不知不觉中,扶在剑鞘上的右手青筋迸出,他一字一句:&ldo;传令景云,找不到便算了。给我回来!&rdo;
战后的事务相比起战时,要琐碎繁杂得多。
往常战场的清扫会交给孟良,而军力整顿与占领地治安则会交给相对谨慎的连秀。上将军在将军府上,也是通宵未眠。
上将军今日的处断较之往日,并不算果断。常常要反应片刻,才会回过神。然而愈是这样,手下的将领们便愈发的提心吊胆,总觉得一个说不对,那双微挑的凤眸中便寒光一现,仿佛是利刃插来。
&ldo;左将军回来了。&rdo;侍卫推门来报。
江载初手中的笔一顿,缓缓放下,&ldo;传。&rdo;
景云进门时疲惫不堪,发丝纠缠,身上衣上满是淤泥,哑着嗓子道:&ldo;将军,恭喜将军攻下长风城。&rdo;
江载初上下打量他,一时间竟不知说什么。
倒是景云看着他与往常无异的神情,续道:&ldo;我刚刚把人都带下来了。有几个被冲走的,也都找回来了。&rdo;
江载初点了点头,目光重新落在笔尖上,淡淡道:&ldo;好,去休息吧。&rdo;
与一众同僚打过招呼,被戏称为&ldo;泥工&rdo;的左将军景云便退出了书房,只是在出门转身之际,他重又看了上将军一眼,心中片刻唏嘘,轻轻带上了门。
站在庭院里,景云顺手接过军士手中的木桶,里边满满一桶冰凉井水,手一倾,哗啦一声便当头灌了下去。身上淤泥被冲刷下去,他顿时轻松很多,却想起适才在山上那一幕,忍不住心惊胆战。
韩维桑的确是来不及爬上高地便被洪流卷走。他命令士兵们漫山遍野的搜寻时,其实并没有抱着多大希望,在他心底,甚至隐隐的觉得,若是这女人死了,那是真的很好。左右上将军三年前心死过一回,如今再死一次,不过是难过上一段时日,那也便好了。
到了后半夜,山下传来了上将军的命令,只说&ldo;找不到便算了&rdo;。
仔细斟酌这六个字,一夜不曾合眼的左将军抹了把脸上的泥水,低吼道:&ldo;是活是死,都给我把她挖出来!&rdo;
顺着席卷而下的洪流,终于在岔道支流处,找到了韩维桑。
真正是命大,她身子卡在两块巨石之中,才未被洪流卷走。
虽是岔道支流,却也水流湍急,士兵们忙着找绳索救人。隔了老远,景云一颗心就这么悬着,往事一件件的想过来,如他这般的局外人,竟也不知此刻希望她是死了好,还是活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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