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无咎皱了皱眉。他相信自己已经把态度表明得很清楚了。虽然他不喜欢叶蓁蓁,但皇后要惩罚哪个奴才,也无需经过丽妃点头。
更何况,作为一名妃子,她还当众顶撞皇后,口出狂言。
本来想着丽妃在他面前惯会做小伏低言听计从,长得又美,便多宠她几分,却没想到她越来越恃宠而骄,胆大妄为,也渐渐丢了礼数,简直……上不得台面。
想到这里,纪无咎轻轻推开了怀中的美人。
而且,对于叶蓁蓁为什么要收拾繁春,纪无咎也有了解。所以他现在看丽妃就不那么顺眼:叶蓁蓁是皇后,这后宫之中能欺负她的也只有他纪无咎一人,丽妃算怎么回事。
丽妃对纪无咎的反应感到错愕,她愣愣地看着纪无咎,眼角还挂着泪珠,&ldo;皇、皇上?&rdo;
&ldo;看来你确实恃宠而骄,不知悔改,&rdo;纪无咎神色漠然,&ldo;那就禁足两个月吧,好好闭门思过。&rdo;
发生在露华宫的事情次日便传遍后宫,不少人看叶蓁蓁时目光中也多了一丝敬畏。本来以为会看到一场皇后与丽妃旷日持久的大战,却没想到这场争斗只是单方面压制,糙糙收场。想想丽妃挨打时的愤恨与不服,再想想她曾经的横行无忌,一代宠妃的风光就这么折损在不得宠的皇后脚下。
不服不行啊,皇后果然有两把刷子。许多人开始庆幸自己没得罪过这位主儿。那些本来想趁着这场风波跟庄告一状的,见丽妃尚且如此,也就纷纷驻了足,不敢再说什么。
被无数人膜拜的皇后此时却不怎么高兴,&ldo;禁足会不会太严重了?我已经罚过她了。&rdo;最重要的是,丽妃失了宠,谁帮她对付贤妃?
纪无咎正屈指轻弹着桌上的一架地球仪,这坤宁宫总是有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ldo;这个东西是从何而来?&rdo;叶蓁蓁那点心思他怎么会不了解,正因为了解,所以才不会让她得逞。
&ldo;一个佛郎机商人进上来的。他还送了好多小玩意儿,本来想呈贡给皇上您,结果被礼部会同馆的官吏拦下来了。我让内务府挑了些,权当是采买的玩物。&rdo;
&ldo;怎么给拦下来了?&rdo;纪无咎拨弄着那个圆圆的球体,它应声骨碌碌地迅速旋转。铜质的球体上刻着地图,其中一部分他熟悉,和大齐沿海的地图有些相近,其他大片的地方却很陌生。
&ldo;好像是因为他说了些不经之谈,会同馆的人觉得他妖言惑众,就没给他登记。&rdo;
会同馆都拦下来了,东西却又跑到皇后这里,还刚好撞进他的眼里。那商人到底有什么目的?皇后如此做又有何目的?
身为皇帝,难免会多想一些,纪无咎眸光一闪,看着叶蓁蓁,&ldo;此事皇后怎么看?&rdo;
&ldo;我觉得很好玩儿,&rdo;叶蓁蓁实话实说,也凑过来拨弄那地球仪,&ldo;那个人说地是圆的,世上有好多块方,和我们脚下的土地一样,不过都被海水隔开了。会同馆的官吏说他胡说八道。还有,西洋的神仙都不会驾云,但是长翅膀,他们那儿的人不喜欢穿衣服。&rdo;
&ldo;你觉得此话可信?&rdo;
&ldo;我怎么知道,我又没亲眼所见。但是话说回来,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既然没有亲眼所见,不知道是真,自然也不知道是假。皇上您看看这个。&rdo;叶蓁蓁说着,递给纪无咎一个长筒状的东西。
那长筒由黄铜打造,两头镶着镜片,纪无咎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放在手里掂了掂,似乎勉强可以当做一件武器。
叶蓁蓁引着他走至窗前,把长筒举到纪无咎的眼睛前。因为他长得比较高,所以她胳膊有些累,微微发抖。纪无咎干脆一把握住她的手,扣紧,稳稳地托着镜筒。
叶蓁蓁:&ldo;……&rdo;
纪无咎目光向旁边偏了偏,看到她局促的神情,微微弯起嘴角。
&ldo;皇上,您看到了什么?&rdo;
纪无咎眯起一只眼睛,向着那小小的镜片看。只一眼他就发现这其中的机关,原来这只镜筒可以将远处的景物放大,清楚无比,恍如近在眼前。
视线中,一个陌生的太监走到坤宁宫宫殿后头的花圃旁,左右张望了一番,伸手轻微地抖了抖袖子,便低着头快步离去。
他这个动作很细小,若是离得远,只怕也看不出什么破绽。
纪无咎移开眼睛,目光沉沉地看着叶蓁蓁。
叶蓁蓁不明所以,&ldo;什么东西?&rdo;她拿过镜筒,仔细看。但是什么都没看到。
&ldo;走吧,出去看看,&rdo;纪无咎说道,顿了顿,&ldo;冯有德,传太医过来。&rdo;
坤宁宫的这片花圃不大,其中的花糙早已破败,但叶蓁蓁经常坐在这里晒太阳。秋日晴朗的下午,搬一个大大的躺椅,仰坐在上面看碧瓦蓝天;尖尖的飞檐仿佛下一刻便要一飞冲天,却永远静止于飞翔前的动作,似乎等了千年万年;大朵的棉花一样的白云悠闲地飘着,引着人沉沉欲睡……
坤宁宫处于后宫的正中位置,左右连接着东西六宫,前后连接着乾清宫和御花园,虽然外围有专供行走的路,但是不少宫人图方便,也就在坤宁宫的外院穿行。因此,即便叶蓁蓁把殿内看得很严,外面依然人多眼杂,什么人都有可能经过。
今天,叶蓁蓁站在花圃前,看着纪无咎指了一个地方,太医便过去挖了些土,拿到鼻子下嗅,又用指甲勾了一点,放在舌尖上舔了舔。
&ldo;回皇上,这土中被人下了慢性毒药,若是经常闻,会导致体弱多病,阴虚体寒,甚至……&rdo;
&ldo;甚至如何?&rdo;
&ldo;不能孕育子嗣。&rdo;
纪无咎面色一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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