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凌安‐‐我叫姜凌安‐‐&rdo;
他微微侧首,唇瓣不时合翕,仿佛反复地念着我的名,又像是在联系一般,将那名字从陌?生念得娴熟,又从娴熟念得刻骨铭心,随后,他笑得一脸满足,抬头柔声地问道:&ldo;凌安,你怕么?&rdo;随手指过那黑压压的一群人。
怕?是的,曾经害怕过,就在方才,我甚至害怕得浑身发抖,怕他就此在我面前死去。
然而,就在我亲眼看到他出现在我面前的那一刻,那副置之生死、潇洒人间的神态,纵然心中有千般惧怕,也如脆弱石灰一般,被我捏碎在戚戚夜风之中。
若此时此刻,我还心感害怕,便是对他无怨无悔的一种侮辱!
我认真地摇了摇头:&ldo;不怕,只要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rdo;
闻言,端木澈大笑,朗朗笑声回旋九天:&ldo;好!我的好凌安,这的确没什么好怕的!&rdo;
袖袍凌然一挥,锐利的目光扫过众人,最后又定格在我的脸上,生出千年的温柔:&ldo;便是生,我与你同生,便是死,我与你同死。倘若你尚且存活于世,我就绝不会死,记住我的话,千万别忘记!&rdo;?
那是一种蛊惑,来自漆黑的夜;那是一种誓约,来自彼此的心。
那,还是一种……暗示。
我深深地望着他鲜活的面容,郑重地点了点头。
&ldo;唔‐‐&rdo;胳膊一痛,整个人被人用力地扯往一侧,血红的身影挡在我的面前,侧脸坚毅的轮廓在月色下泛着冷冷银光,隐隐抽动的嘴角,昭示着他此刻压抑的愠怒。
冷风伴着冷笑,朱华喜袍给不出丝毫暖意,凌月俯首望去,嗤笑道:&ldo;端木澈,时至今日我方才知道,你除了杀人如麻、不择手段之外,还是一个多情风流的种,死到临头了,还有闲情逸致在这里谈情说爱。&rdo;
端木澈懒懒一笑:&ldo;人活一辈子,最大的奢望便是身边有个爱你的人,而你也爱着她,至少我端木澈还尚可谈情说爱。&rdo;言下之意,你肖凌月什么也没有。?
闻言,凌月不怒反笑:&ldo;好,我倒是要瞧瞧,没了那条命,你还怎么谈情说爱!&rdo;
红袍展落,弓箭手纷纷出列,一个个开弓拉弦,&ldo;咔嚓咔嚓&rdo;连声相扣,犹如排山倒海之势。
锋利箭头,冷光乍寒。
端木澈淡然笑笑,无惧无畏,随手取来酒囊仰面豪饮。
黑夜更黑,冷风更冷,所有人都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个一身华贵的男人,喝酒宛若喝水,好似他所要赶赴的,不是一场生死,而是盛世豪情。
衣袖一甩,酒囊半空打转,酒水洒落,银光闪闪,端木澈俯首拍了拍马首,笑道:&ldo;待会可别跑软了蹄子。&rdo;
黑马重重踩了几下马蹄,鼻孔愤愤吐着热气,仰面人立嘶叫,像是被端木澈那句轻笑激怒了一般。?
端木澈乃万人之君,此马亦是万马之王,通人性,知人情,跟着端木澈出生入死,就着一身高傲,岂能忍受那句轻慢言笑?
&ldo;好,不愧是跟着我征战多年的好兄弟,果然烈性子!&rdo;
马,不只是马,更是兵戎岁月中生死与共,患难相持的好伙伴。
端木澈大笑,眼眶一片湿润,缓缓从腰间抽出黑剑,俯首一下又一下轻抚黑马那火红的鬃毛,几声哽咽:&ldo;保重!&rdo;
天地黄尘,马声嘶鸣,墨色金龙披风滚滚袭向长夜,便是满腔热血,一曲高歌,敢叫日月换天地!
端木澈抬头,俊朗面目一沉,升起腾腾杀气,怒喝一声:&ldo;驾‐‐&rdo;缰绳一甩,黑马驰骋,犹如黑色闪电,瞬息万里。?
凌月半垂双目,衣袖挥下,一刹那,万剑齐发,凄冷夜空,箭如雨下。
端木澈侧身伏在马侧,躲过数千只长剑,脸颊、肩头、臂膀仍然被箭头划过,多出无数血口。
黑马早已白箭穿身,依然勇往直前,速度有增无减‐‐它就算要死,也要死在奔跑中!
&ldo;呜哇‐‐&rdo;
整齐成列的队伍被勇猛闯入的黑马搅得四处溃散,近距离已无法再射箭,众人纷纷扔掉弓箭,抽出背后长刀,口中&ldo;呀呀&rdo;大喊冲了上去。
数十把刀插进马身,黑马便拖着数十人奔跑,人越来越多,黑马跑得也越来越慢,直至,没了呼吸。
端木澈凌空一跃,回首看了一眼那被数百人包围着的银甲黑马,一咬牙飞上宫墙,手指于半空快速弯曲,与此同时,凌月闷哼一声,眨眼间,锐利剑锋便直逼凌月咽喉。?
眼看黑剑降至,凌月却纹身不动‐‐他是动不了。
卓郁大惊失色,惊呼一声:&ldo;凌月!&rdo;翻身扑了上去,紧紧抱着凌月,生生为他挡下那猝然而来的一剑。
背部一片血红,卓郁笑得吃力却幸福,双手颤抖着抚着凌月冰冷的面具:&ldo;真好……好对你还是有用的……&rdo;
端木澈快速抽剑,卓郁顺着凌月僵硬的身子滑落,晕死再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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