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日,宗政明轩和无霜送来许多滋补身子的名贵之物,全都被端木澈丢弃。
他道:&ldo;沁心只需吃我寻来的补品即可。&rdo;
我看着那些价值连城的东西全都被他眉眼不眨地扔进溱江,暗暗心痛不已,却又拿端木澈突如其来的孩子行径无可奈何。
楚若水漫不经心地问道:&ldo;澈儿呢?为什么没在这里陪你?&rdo;
&ldo;他说是去准备回宫的一些事项,约莫半刻后才会回来。&rdo;我歪着脑袋笑道:&ldo;到时候母后跟我们一起回宫,我们就可以好好地孝敬你了。&rdo;
楚若水淡笑不语,执起我的手,轻拍我的手臂:&ldo;沁心,澈儿能有你,真好。&rdo;
我慌忙摇头,&ldo;母后,你千万别这么说,严格来说,我并不是一个好妻子。&rdo;俯首落寞道:&ldo;我……常常伤了他的心。&rdo;
楚若水道:&ldo;沁心不需要愧疚,人的感情本来就诸多挣扎,爱人也好,被人爱也好,说到底,也并不全是幸福的事,有时候不经意间,总会伤害很多人,爱自己的人也好,自己爱的人也好。&rdo;长长一声叹息:&ldo;人有的时候会很坚强,不管面对多大的困难都会勇往向前;但有的时候也很脆弱,一个错误的决定,都能深深地受到伤害。&rdo;
&ldo;母后……&rdo;
&ldo;沁心,你别看澈儿是现在是这幅模样,好似他的心比谁都硬,其实,恰恰相反,从小到大,他拒绝让人靠近,也从不接近别人,那是因为他要保护自己。每一次他在遭受打击之后,受到的伤害都是寻常人的好几倍。这几日,我看他那么的爱你,这本是高兴的事情,因为我的儿子终于找到了他值得用生命保护的人,然而与此不同,我又感到深深的不安,如果你有什么万一,我多怕澈儿受不了那样的打击,从此一蹶不振。&rdo;
&ldo;母后,我……&rdo;我揪着发痛的心,嘴角抽动着,一些话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要我怎么能去告诉这个善良的母亲,总有一天,我会离开的,而端木澈会孤身一人地活在这个世上……
这样的话,我……说不出口……
&ldo;沁心,我拜托你,千万不要背叛澈人,不要作出伤害他的事情。&rdo;
楚若水将我的手抵在她的额前,眼泪唰唰落了下来:&ldo;请你永远留在澈儿的身边……&rdo;
我无措道:&ldo;母后,你不要这个样子。&rdo;
&ldo;沁心,你答应我好么?&rdo;
&ldo;好,我答应你,我不离开他,我会永远爱着他,一生一世地陪着他!&rdo;我痛哭出声:&ldo;就算有一天,我死了,我也会想尽一切办法,或者回到他的身边!&rdo;
&ldo;谢谢你,沁心,谢谢……&rdo;
楚若水抱住我,哭了许久。
之后,她缓缓地放开我,站起身来,捻起袖角擦了擦眼泪,笑道:&ldo;瞧我们,怎么说着说着,都哭成这样了。&rdo;
我默默地陪着她笑着。
&ldo;我也该走了,不能打扰你休息才是。&rdo;
楚若水挥挥手,朝着门外走去,&ldo;澈儿,就拜托你了。&rdo;
我望着她的背影,胸口仿佛被什么堵住似的难受,脱口问道:&ldo;母后要去哪里?&rdo;
房门合上,微风送来她温柔的话语:&ldo;去找我最爱的人。&rdo;
就在此刻,紫凝醒了,突然哇哇大哭起来。
随着声声哭泣,我一阵心惊肉跳,心头更是惶惶不安,脑中反复回旋着楚若水的最后一句话,身子一震,脸色猝然惨白。
&ldo;难道母后她……&rdo;
我揭开被子,不顾志鸿的呼喊,疾步跑出房间,朝着楚若水追去。
天山池巅,后山悬崖峭壁,糙木萧萧。
天,拉得很高,云,飘得很远,风,吹尽了尘世的悲伤。
楚若水静静站在悬崖边,漆黑的长发,白色的衫裙,在风中舞动着极其哀艳的姿态。
她望着远处,眼中空无一物。
&ldo;景哥,师父说你是我的劫。你老人家一生断命如神,从来都没有出过差错,但,这一切是他错了。你不是我的劫,你是我最大的幸福,却是我,令你众叛亲离,不得善终,我才是你的劫……&rdo;
&ldo;景哥,你在下边看到了吗?我们的澈儿现在长大成人了,他跟你真的好像,话说的神情,做事的姿态,都是如出一辙。他现在终于找了他的皇后,她说她是独一无二的好妻子。若水听了好高兴,你对我的誓言,我们的儿子终于为我们做到了……&rdo;
&ldo;景哥,原谅若水的胆小,逃避了那么多年,让你一个人孤单了这么久,现在,若水真的无牵无挂了……&rdo;
&ldo;景哥,你在下边寂寞吗?若水下来陪你,好么?&rdo;
凛冽的风割伤了我的眼睛,我竭力地抬眼望去,只见楚若水正缓缓地往悬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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