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七笑吟吟地揉了揉他的头发,忽然发现了什么似的叫了起来:&ldo;鬼八!你长高了诶!&rdo;她比了比两个人的身高,鬼八以前的脑袋抵着她的下巴,现在却已经到她耳际了,整个人好像也长开了一圈,以前那种弱不禁风一碰就碎的感觉消失了,他现在看上去就像一个真正的十三四岁的少年,脸色也红润了许多。
鬼八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道:&ldo;废话,最近日子安稳吃得好睡得好,自然会长高!我也十五岁了好不好?&rdo;他反手拉了一下狐七耳边的小辫子,忽然露出一个笑容,他实在是极少露出这种俏皮又狡黠的笑容,看上去真的是赏心悦目之极,狐七忍不住看得发起呆来,被扯的头发好像也不痛了。
鬼八轻道:&ldo;很快我会长得比你还高,就轮到我来揉你的头发了。&rdo;他眯起眼睛,把她的小辫子轻轻一抛,在她脸上弹了一下,笑着转身去开门。狐七愣了半天,终于回神,急忙追上去,笑道:&ldo;你去什么地方?我也去!&rdo;
她抢着拉开门,忽然愣住,门口站着一个人!那人手里提着一个篮子,有些尴尬地看着他们,一只手还伸出来,似乎是正打算敲门。狐七瞪圆了眼睛,轻道:&ldo;维可大哥?你这么早就来了呀!&rdo;
维可笑了笑,神色有些古怪地瞥了他们一眼,这才说道:&ldo;黄莺做了一些点心,送来给你们尝尝。你们还没吃早饭吧?&rdo;
狐七正好肚子饿得发慌,急忙把他迎了进来,揭开篮子上的布,里面整齐放着三四个小碟子,里面是各色米粉的小点心。她欢呼一声,急忙塞了两个进嘴里。鬼八摇了摇头,径自取杯子倒茶,然后坐在维可对面。
维可一直神色古怪地盯着狐七看,时不时还偷偷瞥一眼鬼八,看起来好像是想说什么。狐七吃得正欢,压根就没注意。鬼八喝了一口茶,忽然轻道:&ldo;你是想说,还是想问?痛快点吧。&rdo;
维可愣了一下,有些尴尬地揉了揉鼻子,半晌才低声道:&ldo;你们……是不是想离开村子?&rdo;
两人闻言都停下了动作,直直瞪着他,维可又道:&ldo;我……可以带你们出去,但我有一个条件。&rdo;
狐七吞下点心,急道:&ldo;你说你说!&rdo;
维可淡道:&ldo;我也想离开村子,请你们带我一起走。外面是什么样子的,我只听人说过,但从来没见识过。所以,我带你们离开村子之后,你们须得照顾提点我。&rdo;
狐七正要满口答应下来,鬼八忽然问道:&ldo;你为什么和我们说这些?之前不是也有许多外面的人进安明村么?为什么不去求他们?&rdo;
维可顿了一会,才道:&ldo;因为他们都没有你们厉害。&rdo;他停了一下,又道:&ldo;你们虽然年纪不大,但是我不会看错的,狐七会秘术,鬼八你脑子聪明,我早听人说过,在外面会秘术的人都是大富大贵之人。我……我不想再窝在安明村过没追求的生活!我也想像他们说的那样住高高的楼!我问过王大哥,他说外面的世界比这里好玩百倍,有钱人家的地砖都是金子做的!有钱人家的妻妾都是绝世美女!他们根本不用种田,而且出门都不走路,而是坐高大的马车!我……我……&rdo;
他越说越激动,脸都涨红了,急道:&ldo;我受够了安明村这种温吞水的日子!每天都看着那些老面孔,每天都是同样的山水!我有自己的追求!我不明白村长为什么不给我们出去!其实每年都有人跑出去,再也不回来!而外面来的人都说外面比这里好上千万倍!我没有什么地方比人差,为什么我要留在这个破地方?!&rdo;
狐七愣住,她完全不知道拿什么话来反驳,虽然她明知道他说的都是错误的。她吞下点心,喃喃道:&ldo;维可大哥……外面……没有你想的那样好,成天兵荒马乱的。你一定会失望的……而且有钱人家也不是……&rdo;
&ldo;我不会失望!连看都没看一眼,你怎么知道我会失望?!&rdo;维可大声打断她的话,他烦躁地挥着手,轻叫着:&ldo;安明村地气不正,根本生不出男婴!所以我们只能每年等着外面来男人,留住他们!我父亲也是从外面来的!可是他在我母亲怀孕五个月的时候离开了村子再没回来过!如果不是外面那样好,他为什么会抛妻弃子?!我……我不想像其他人那样娶几个女人,然后这样莫明其妙过一辈子!外面什么都有!为什么我要留下来?!&rdo;
狐七看了看鬼八,他正摩挲着下巴,过了一会,他慢条斯理地说道:&ldo;其实外面有无数人想过你们这样的生活呢。再说,你的妻子就是在外面,也算美人了,你难道不知道什么叫做知足么?&rdo;
维可猛然站起来,神情激动:&ldo;知足?!不!我一点也不觉得!我生活的没有一点快乐,怎么可能知足?再美丽的女人,你天天看,也没有了新鲜感!这村子才多大,每天都是那些熟面孔,我都要发疯了!&rdo;
鬼八吸了一口气,忽然说道:&ldo;好,我答应你。你带我们出去,我们在外面会照顾你,但,最多十天,以后要怎么做,靠你自己。&rdo;
维可听他答应了,不由狂喜,颤声道:&ldo;好……说定了!今夜子时,你们收拾好东西,咱们东边小瀑布那里见!&rdo;
鬼八微笑着点了点头:&ldo;说定了。&rdo;他的眼底却并没有笑意。
维可走了之后,狐七再也没心思吃点心,她叹了一口气,轻轻说道:&ldo;他出去之后,一定会失望极了。这个村子,应该是外面的男人最梦想的地方了吧。每天不用干活,妻妾什么都照顾好,而且这里的女子都好漂亮……&rdo;明明是这样好的日子,为什么他还不满足呢?
鬼八淡淡说道:&ldo;因为不了解,加上道听途说,把那些怀念家乡之人添油加醋的话当作真理。这也很正常,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追求,至于他追求的是真实还是幻影,那就不好说了。&rdo;
狐七眨了眨眼睛,她还是不能明白。人们总是喜欢追求自己没有的东西,把那些未知的物事想象成天堂,而忽略身边那些美好的单纯的人。这是叫做不知足,还是叫做天真?她忍不住想起了书局,想起老板猫三鹰六。在书局的时候,她每天都盼望可以出来,可是真正出来了,心里最怀念记挂的地方,却始终是书局。
这种遗憾,大约只有让维可自己真正体会,他才会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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晕,明天我又有事情了,无法更新。==年底考试期,实在没办法,大家多多谅解啊。
后天继续更新,争取十二月底完结这个文!
15三年说
维可似乎是最心急的,子时整,当狐七和鬼八收拾好东西,避开众人的注目赶到小瀑布前的时候,他早已等在那里。
狐七见他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那里,身后背着一个小小的包袱,满面焦急之色,不由问道:&ldo;维可大哥,只有你一个人么……?黄莺姐姐她们呢?你、你不带她们一起走?&rdo;她早听说维可的两个妻子里面有一人已经怀了身孕,更听说热情的孙大娘还替他张罗了另一门亲事,过半个月就要娶人家过门的。她原想着维可必然要带着家眷一起,谁知道他竟独自前往。
维可摇头,淡淡说道:&ldo;我从来也没想到要带任何人一起出去,这个村子里的任何人任何东西,我都不想再接触,他们只让我感到厌烦。&rdo;
难道你连自己未出生的孩子也感到厌烦么?狐七很想这样问他。她从小就是孤儿,对父母有一种近乎憧憬的感情,老板也说过,父母之爱,是世上最无私最真诚的。维可那冰冷却又狂热的眼神让她感到浑身不舒服,可她却说不出话来。
鬼八越过她走向维可,顺手拍了拍她的背,一面轻道:&ldo;这是你自己的决定,我们无话可说,以后不要后悔便好。好了,时候不早,出路到底在什么地方?&rdo;
维可指向身后的湖面,道:&ldo;就在这里,我们要潜下去,下面有通道可以到外面。可是以前有太多的人都想从这里出去,通道就被村长用水糙藤条什么的塞住了。不过我带了柴刀,咱们可以把那些阻碍的东西都砍断。&rdo;
狐七二人再也想不到出口会在湖里,听他这样说都忍不住望过去。安明村三面皆山,只有东边这片是大湖。湖水的支流聚集在前面的坡子那里,落下就成了小瀑布。维可从腰上解下柴刀,他真是准备充分,足足带了四把,人手一把,还有一把备用。
鬼八不通水性,一下水就动不了,只得在岸上等着。狐七和维可两人下去,很快就找到了被水糙树枝藤条等杂物堵塞住的通道。于是一顿乱砍,水底顿时混浊起来,狐七仗着自己有内力,在水底憋了好久也没问题。过了大约半个时辰,阻塞物终于全部被砍完,露出一个半人高的洞,里面黑漆漆地,什么也看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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