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拏离怎么这么……正直呢。再仔细想,他似乎也从没受过【假宋昭斐】的影响。甚至面对他的指责,还能冷静思考。这又是为什么?一只搭在头顶的手,打断了他的思索。他侧过眼,看见拏离温和的目光扫过全身,最后停留在他几乎被血迹覆盖的脸上,轻微皱了皱眉。拏离坐了起来,用衣袖擦着他的脸,动作轻柔地像一阵春风。“师兄……”蔺含章一开口,才发现声音嘶哑,也不知他到底在这跪了多久。“难为你了。”拏离将他的脸连着脖子都擦了干净,露出底下白皙的肌肤,才抽回手:“都是虚幻,无需害怕。”原来他以为他们都进入了幻境——这样也好,省得他多做解释。蔺含章顺势道:“没想到此境如此险恶,我差点出不来了。”“不然,想必也不用大费周章地引人过来了。你居然能快我一步,实在令人佩服。”拏离毫无芥蒂地夸赞道,半分攀比心也无。这样的人,又有什么能困住他?“师兄,你在幻境中看见什么了?”闻言,他神色也不见变化,只是说:“一些儿时之事。”蔺含章隐约知道他是被道君带回山门的,却没想到,他居然没洗去俗世记忆,还记得童年事;那大概也不是什么好回忆。拏离见他神情黯然,反而温言道:“无事。我现在和当时的感触,也并没有什么不同。……只是落入那种境地,觉得有些无趣罢了。”学吧、学无止境万化宗的六欲天魔心法在他脑海中流转,几乎不需修习,就能自如运用。蔺含章从不浪费时间,当即分出一丝存心,召来天魔锻魂。不过他向来慎独,再急于求成,也会从最基础的功法炼起。魔功与正道所修的金华宗旨不同,对心术考验更加严苛,稍有不慎便是神魂溃散——因此宗中也一向没生员。魔教中人不讲究团结,往往是老的刚飞升上界,小的就被正道修士上门一通讨伐,甚至导致团灭。虽说飞升不是死了,还可赐下些法宝庇护弟子。可真正能起到作用的,也只怕名大于实。修士能到达与道合真的境界,往往也不再理会这些俗事。羟有一句话倒说对了,在修士面前,未入法门的都是凡人;而在得道成仙的天人面前,修士也成了凡人。可见人的身份并非一成不变,而是跟随所处环境发生转换。蔺含章和他那通对话也不全是拖延时间,更多是想从他口中挖出更多信息。他本以为“极人”就是袭击凡人的强大修士,可羟却说他并非极人,拏离才有可能成为极人;但若极人是指飞升成功的修道者,他口中的“天人”又是什么身份?蔺含章吞吃了他的魂魄,倒不怀疑他话中有诈。只不过就算是现在的太乙宗,低阶修士与高阶修士之间,依然有许多欺上瞒下之事。更不用说千年前的城主羟,对世界的认识能多透彻。至少现在人都知道,鬼修是一种修行方法,而不是靠着折磨牺牲自身,换取什么天道怜惜。天道不在乎你痛不痛苦,天道更不看你努不努力;以蔺含章的眼光来看,目前的天道比较关心那蠢材和谁双修。旁的东西,无论是秘文还是心法,学会了就是你的。保命、然后变强——这就是蔺含章所贯彻的生存之道:学吧,学无止境。学了炼器,现在就能帮师兄炼制银甲;学了傀儡术,现在就能控制宋祁盯着那群衰人。他们忙着见鬼的这些天,宋昭斐一行人可是游山玩水、好不快活。和那几个素爱追捧着他的男修厮混一块,简直像东游西逛的公子哥。这几人外表倒斯文,修为却都不大高深,宋祁有隐匿声息的法宝,也一直没被发现。……只是听多了花言巧语,内心一阵又一阵地嗢哕。什么“小师弟真是花容月貌、慧心灵性……”“啊!昭若明日初升、斐如云兴霞蔚……”“不知将来谁能得到小师弟的倾慕,真是令我等艳羡非凡……”听得耳朵起茧了,宋祁才有些免疫。以往没发现这几个同门都这么放浪形骸,没想到在宋昭斐面前是这种德行——难怪他这些年脑子越来越不好使,原来都是让这些轻浮之人捧杀的。还谁能得其倾慕——他不就差把“我爱梅丛凝”几个字刻脑门上。除那几个一向与他交好的修士之外,还有一年轻弟子也缀在这群人后面。犹豫再三,终于忍不住跳出来,拦在众人面前道:“各位师兄请留步!”宋昭斐正被夸得花枝乱颤,一时没收回笑容,倒是警惕地往后退了退;最近来找茬的人太多,他可不想节外生枝。那年轻弟子看着也不过十二三岁,咬牙拜到:“师弟李云厢,见过各位师兄。”傅苓向来爱出风头,淡淡瞥他一眼道:“你有何事?”“我、我想请问宋昭斐宋师兄,前些日子、是否遣我兄弟李蓟无到桫椤沙漠……去寻灵兽麻蜥了?”宋昭斐闻言松了口气。他嫌那地界晦气,一出来碰上个低阶弟子,就遣他过去干这苦力了。“嗯,确有其事。”李云厢眼中燃起一丝希翼,迎头便跪:“自李蓟无前去桫椤沙漠,如今已一月有余了,可从此就再没有他的消息……我担心我那兄弟遇上危险,能否请宋师兄出手……”“你这是说得什么话?”他话没说完整,就被傅苓截口打断;自在船上受了拏离的委屈——他现在是不用赔藏剑那小破船,可他得赔无翳的!——好不容易让他有个出气机会,立马训斥道:“你是谁家的子弟、师从何人,还有没有规矩?既然入了秘境,就应当懂得弱肉强食的道理。哪有自己做不到的事,就叫位分高的师兄来解决的?若师兄们这次帮了你,对其他的弟子难道公平吗?”“我……”李云厢嗫嚅了半天,也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依然强撑着道:“可这、人命关天……我与蓟无血脉相连,这一月里时常心乱得很,也许是他出了什么事了。”“你与他血脉相连,你都找不到,我们又如何可以?”“傅师兄。”宋昭斐却按住了他,笑道:“原来是这样……兄弟情深,实在感人,我们为人师兄的,也应当多照拂年轻弟子。我看拏离师兄就一直把那个阵法师带在身边……呀,这是他的私事,我也不该议论……要找你兄弟,我可以用乾坤爬罗仪一试。”“李云厢谢过宋师兄。”“没事。”宋昭斐露出个无辜笑容。这兄弟俩确实弱小,他看了都有些同情——谁让他刚好有这个实力,这点小事也确实不在话下。在他身后的几个修士,则也如他所愿地谴责起拏离来:“拏离师兄怎么能如此作为,就算他藏剑人少,也没必要这么护着吧。”“就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看上那小白脸了……要真喜欢,就名正言顺地行了合籍,这么不明不白算什么。”“听说那俩家里都没人了,无媒苟合也是正常的。啧啧,真是有辱门风……”他们交谈并不回避,反而像是要做给人看一样,越说越夸张、越说越大声。李云厢麻木地跪拜,额心抵着粗糙地面,几乎渗出了血。他的心,也无限地沉了下去。在生死面前,他养尊处优的前辈们,却更关心这些绯闻轶事……难道他们兄弟俩的命,就这么轻贱吗。与此同时,还有一人,对这些污言秽语产生了更深的嫌憎。——那就是千里之外的“小白脸”蔺含章。夺舍……难道拏离是命中注定要被人造这些绯闻吗。蔺含章心情颇有些复杂。原来他恨得不是造谣,而是没把他俩挤一块造谣。同样是些粗鄙之言,放在拏离和他身上,却比放在拏离和那俩狗男男之间要动听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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