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冯唐只好作罢,看她年纪大,穿着灰长衣,戴着灰帽子,前额露出刘海,耳朵上的鬓发也从帽子边沿钻了出来,她没有削发啊。称呼她什么呢?谷殿主叫她师太,也跟着叫吧:“您好,师太。”
师太双手合十:“阿弥陀佛。”
贺冯唐自我介绍,看师太表情,好像已经知晓。她把贺冯唐引向照壁,照壁正面有个大大的“佛”字,他走到背面,背面空白。两个边柱框上已有一副对联,对联是空心字,内容跟天平殿的照壁一样,取用鬼谷子和苏代的“滴水穿岩千载业,惊天破石一锤功”的句子,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顺序弄反了,上联在左,下联在右。
一个女人出来了,她也是一身灰衣,但没戴帽子,头发挽在后面,用个发网兜住。她手端条盘,盘子里有笔和墨砚。她大概还不到三十,举手投足有点像小贩。
她们都不削发,算不算尼姑呢?
师太立在旁边。贺冯唐持笔醮黑时,看了看她……从她眼睛里看不出智慧,便认为她与端砚的女人一样,肚里没装多少墨水,不过是借出家之名落脚在此,很可能是为了生存。
因此他没与她们多话。
贺冯唐写完后,心情作祟,笑问师太这词写得怎么样?
师太没回答,心里想:佛性未悟,假儒凑。而贺冯唐却以为她不懂诗词,遂向她详细解释一番。师太听后没吭声,微闭眼睛,双手合十,念一声“阿弥陀佛”,不说好也不说不好。
贺冯唐感觉有点对牛弹琴,便说:“哦,对不起,我讲得太深,让你听迷糊了。”
贺冯唐说完便不理师太了,发现山顶就在前面不远,便独自顺着石阶登上去……
师太自言自语,声音很小:“子曰,不患人之不己知……”
贺冯唐虽然耳朵灵,但没听见,他正看着风景……师太一会也上来了,递给贺冯唐一个望远镜。
师太告诉他这是一个登山游玩的年轻香客特意送给她的,怕师太人老眼花,远景看不清,有望远镜就好多了。
这个望远镜比给露怡的那个望远镜要大,贺冯唐透过它观看钱串岭四周,看着看着,便停在岭间一溜弯的悬崖峭壁之中,虽然看不到鬼啸洞,但观察其中一个山岭的脊背,它衬在天空中很像只待飞的山鹰。
转过镜头,发现可以通过一个山垭能看到远处的梦家。初夏了,垅田里开始忙碌起来,干活的年轻人很少,几乎都是些老人,……然而意外发现烂嘴却在他家的稻田里,跟着他父亲在一起劳作。
再看佛恸岭,朦胧中观音殿在晚霞中生辉,福主殿外墙因没有上粉和装饰,砖缝很不规则,有点像战后的破壁烂墙。孔子殿只有数根柱子撑着,顶上的木模由于当时未定好型,已经塌陷。旁边一条开始动工的高速公路好几个地方正在破土,挖掘机长臂一上一下……
看完后,贺冯唐把望远镜给回女师太。师太给了他一张纸条,说:“如果对它有兴趣,下山后再打开看。”
贺冯唐暗忖:下山后才能看,内容很神秘?
(下一节,看看你的领悟,该皈依佛家还是道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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