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谋克赶紧给完颜西松磕了个头谢恩,又给括里磕了一个。他是真心诚意的,这差不多就是救命之恩了。但慌得括里赶紧避开,女真谋克给他一个契丹人磕头,传出去会招祸的。
括里跟着谋克进了城里。他是猛安,官品比梁县令高。梁县令虽然后台硬,但也不敢怠慢,忙行礼后,请到县衙大堂去。
括里也不废话,直接说:“本将是听这位师爷说过梁县令的族叔显贵,但空口无凭,回去说了没人信。还请梁县令给个信物来佐证,我也好回去交差。”
梁县令觉得这个猛安还比较好说话,于是就问:“敢问上官可精通文墨?”大部分金国武官不识字,所以他才这么问。
括里自然知道他什么意思,说:“精通谈不上,还认识几个字。”
梁县令赶紧夸了几句文武双全之类的话,请他到书房去,拿了一封信给括里看。括里接过来看了一下信封,确实是近侍局专用的。
抽出信一看,上面写着“贤侄见字如晤.......”,说家里都好,皇恩浩荡,勉励梁县令积极工作,以谢皇恩。落款是叔父字,旁边还有个印章:近侍局梁珫。
括里赶紧站起来,行了个礼,然后问:“末将是毫无疑问,但能否将此信带给我家节帅一看?”
梁县令大度地说:“拿去吧,家叔和下官每月都有书信来往。”
完颜西松看了括里带回来的那封信,不由得慌了。他是皇族,当然见过宫里的信封信纸。梁太监的印章,他也是见过的。
梁珫是当今第一大太监,完颜亮极其宠信,把中都的宫室建造都委托给他。建造时极其铺张浪费,但效果还是很好,梁太监的审美水平非常在线,让完颜亮很满意。
有人向宰相揭发梁珫贪污工程款,收受贿赂,宰相居然不敢管也不敢跟完颜亮说。言官弹劾梁珫的,都被驳回。
完颜亮还说:“人都说宦官不可用。朕以为不然,你看唐庄宗什么事都委托给太监张承业,结果成就大功。怎么能说宦官中没有人才呢?”
意思是宦官能不能发挥作用,关键看皇帝自己水平如何。他完颜亮当然就是水平高的,完全可以用好宦官。
完颜西松虽然是皇族旁系,但完颜亮喜欢杀皇族是大家都知道的。得罪了梁太监,要是他给进点谗言..........
想到这里,完颜西松的手不由得抖了起来。谁能想到这小小广宁县,还藏着这么一尊大神?正在六神无主的时候,他看到还在垂手侍立的括里,赶紧拉着他坐下,说:
“老括这回咱俩可惹了大祸了,你年长,经多见广,赶紧想个主意。搞不好咱们这回都活不成了。”
括里心想:“你惹了大祸关我什么事?梁太监要杀人泄愤,也是杀你。我就是给你跑跑腿,这还赖上我了?”
但他脸上还是非常沉重的样子,想了一会,说:“好像没那么严重。我看梁县令也没有发火。”
他话音未落,就听见节度使相公大呼小叫起来:“老括呀,你在下边牧场,哪知道官场险恶?越是要治你于死地的人,越是对你客气。我可是见得多了。”
括里暗笑:“你见得多了,为啥让我拿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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