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秦璟画下的图案,桓容似懂非懂,想得深了,脑袋竟开始嗡嗡作响。
&ldo;秦兄的意思是,对慕容垂来说,邺城维持现下的局面正好?&rdo;
&ldo;邺城乱,则无暇顾及慕容垂,可容其暂缓一段时间。&rdo;秦璟颔首,长睫微垂,话锋一转,道,&ldo;但长此以往,慕容垂寻不到借口举兵,只能暂守豫州,形如割据终无实名,遇到外力来攻仍要与之接战。&rdo;
也就是说,鲜卑朝廷乱成一团,太后和慕容评都无暇顾及慕容垂,为了增强实力还要设法拉拢他。
这种情况下,慕容垂虽然性命无忧,却不好举兵反叛,相反,还要表明心志,一心一意维护燕国&ldo;稳定&rdo;。
&ldo;我知晋室有意北伐。&rdo;
闻听此言,桓容眼角抽了抽,好悬克制住撇嘴的冲动。
牵头人是桓大司马,主持工作的是各州刺使,建康城里的天子正忙着饮酒作乐,与妃妾嬖人寻欢,哪里有心思关心北伐。
说不准,司马奕还盼着事情不成。
以桓大司马数十年如一日的谋反企图,北伐成与不成,他这个皇帝估计都要退位,区别只在于继任者姓&ldo;司马&rdo;还是姓&ldo;桓&rdo;。
&ldo;以璟之意,无论伐燕还是伐秦,皆是有利有弊。&rdo;
如果伐秦,王猛率领的军队绝不好惹。假若伐燕,慕容垂为表&ldo;忠心&rdo;,必要领兵接战,并且拼死都要取得一胜。
&ldo;以秦兄之见,此时并非北伐良机?&rdo;
秦璟没说话,却已经是默认。
以他掌握的情报推断,此次北伐的目标九成是燕国。
如果慕容垂同邺城翻脸,无论自立还是投秦,晋朝发兵燕国的胜算都超过六成。而今局势未明,加上天气亢旱,水路不通,进攻燕国绝非最佳时机,胜算当真不大。稍有不慎,反而会引来一场大败。
客室木门敞开,暖风徐徐吹入,桌面上的水渍逐渐干涸,直至消失无踪。
桓容正身坐在蒲团上,黑发似流瀑洒落肩背,鬓边垂下一缕,随风轻轻舞动,时而扫过颊边,带来一阵轻痒。
桓容随意拂开,半点不觉秦璟眸色更深。
在秦璟之前,石劭曾同他谈论北方局势,仅是流于表明,并未如此详尽。
一来,盐渎的消息渠道有限,很难知晓邺城和长安的详细情况;二来,石劭在更大程度上是经济人才,对于政治军事,自然比不上常同胡人交锋的秦璟。
桓容原本想着,自己插手坑爹,郗愔没有丢官,北府军尚未易手,北伐可能会出现变数。经过秦璟一番讲解,他突然发现,之前想得实在过于简单。
彼此的实力差距摆在面前,慕容垂没有提前投奔氐人,桓大司马主持的这次北伐,或许仍将如历史中一样,落得个先胜后败的下场。
&ldo;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慕容垂立刻叛乱?&rdo;
桓容喃喃自语,压根没想着避开秦璟。
之前他赌了一回,要求对方以诚相待,从某种程度上而言,秦璟的确做到了。如今事关自身安危,他没必要藏着掖着,有什么说什么才是正理。
&ldo;很难。&rdo;
很难?
那就不是不可能?
桓容猛地抬起头,双眸闪闪发亮,道:&ldo;秦兄有办法?&rdo;
秦璟看着他,不自觉勾起嘴角。等到反应过来,手已伸到半途,看方向,似乎是想给某只狸花顺毛。
&ldo;咳!&rdo;
察觉到不对,秦璟咳嗽一声,若无其事的收拢五指,落在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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