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期间,男主角和女一号也没对手戏,两头各进行了两三场戏,导演大概也是以此来判断演员的状态……到了下午,薛霁真开始热身。他脱掉了外套,里头果然是一件黑色背心。王珏都满意的肌肉线条,那是薛霁真花了功夫、请了教练去训练的,他同时还有在上游泳课,那更是一动牵全身的运动,对塑造形体同样有相当不错的效果。《玉门雪》后期,薛霁真拍过一场受罚的戏份。当时,他就穿一件戏服中衣,里头也是搭着背心。脱衣往板子上一趴,整个片场都在讨论薛霁真的身材:“好是很好,就是太单薄。”“薄肌不好么?人家想要这效果还得专门减重!”“哎呀,这是年纪还小,等再过三四岁,那才好呢……”现在贺思珩在一旁看着,几度深呼吸、调整自己的状态。“你累了么?累了就先回去休息吧。”小薛同学喝了点水,顺便刷了刷未读消息,“待会我哥会过来,要不”贺思珩连忙摇头:“不,我就留在这儿!”听着他的语气,薛霁真顿了顿,突然乐了。“你笑什么呢?”他越是问,薛霁真越是笑得直不起腰,他吸气时,锁骨连带着脖颈那一处带出极其漂亮的曲线,贺思珩看得喉结不住地滑动。“我笑你现在说话带着儿化音。”贺思珩被他笑得一怔,反应了两秒才回神。“啊……”说实话,他挺高兴的。“真的么?”薛霁真又点头:“真的,有一点儿。”怀着这样晕乎乎的心情,贺思珩的笑脸僵硬在见到伍勖洋的那一刻:未来的大舅哥脸色臭臭的,看起来还没消气,见到他的时候脸色尤其阴沉。“辛苦贺老师。”贺思珩也不好意思说什么“不辛苦”,他只点点头。接下来,薛霁真身边一切大大小小的事务全部由伍勖洋接手操办,贺思珩空有不输于伍勖洋的高大身板,却一点儿也挤不进来。江锐启也还没走,他本想看“江裕礼”和“daisy丁”传说中的码头相遇重头戏,结果先在后台看了一出番外。等一群人staff围着薛霁真出去站位了,他才戳戳发小。“喂,你魂丢啦?”贺思珩那一对耳朵就跟听不见似的,跟着追出去。江锐启看着这副不值钱的样子,不怒反笑,慢悠悠地踱步过去,直到在片场边上找到他,装作若无其事地问:“到时候你们婚礼打算在港岛办么?”“不了吧,小真喜欢有雪的地方。”下意识地回答后,贺思珩瞬间浑身僵硬。他缓缓扭过头,面无表情地盯着江锐启:“你好无聊。”感谢订阅!贺思珩一句无心之言,正暴露了内心所想。江公子不住地叹息:“你这是不开窍则已,一开窍惊人啊!人还没追到手吧?这就想到结婚场地去了?”说着,他看了看手腕上的表,哈哈哈干笑三声,“下午两点,日头正大,果然是做白日梦的好时候哇。”“……算了,懒得跟你讲。”说着,贺思珩就要扭头去找薛霁真的身影。江锐启连忙把他拉到一边,苦口婆心地劝:“大少爷,你看他的眼神再火热一点,你信不信回头王珏就把洪绯请走让你上?”还要什么女主角啊,投资金主自己上!话都说到这份儿上,贺思珩垂下眼帘。他站在原地深深吸了一口气,冷静下来,和江锐启离开片场。虽然这一路上的确很难受:自己才从小真那里争取到一个勉强算数的名分,正是进展飞速,气氛迷醉,黏糊得不想分开的时候……花几分钟简单把这几天的事说了,江公子再次目瞪口呆。“说真的,我以为你已经够离谱了,没想到还有个更天真的!我以前都不敢碰女明星,就怕谈出太深的感情,像之前那个家里做橡胶的,叫什么来着?比我们小一届的,进不能结婚、退又不能退得干脆,好好一场恋爱,最后不得不用金钱、资源做了结,一个风评坏了,一个名声也臭了,哎。”江锐启没有任何内涵的意思,他只是见过太多。客观地说,贺思珩条件样样出挑,结果因为挑剔和家庭因素,一素就素到20多岁;无独有偶,来了一个薛霁真,表面看着是高岭之花,轻易攀折不得,实则只是单纯擅长拒绝别人,内心比谁都天真纯情。这两人凑到一起,缘分可谓不小!“你俩能遇见彼此,也挺幸运了。”贺思珩十分认同这种说法。他打心眼认为自己和小真是天造地设、绝无仅有的一对。“我遇到他的时候,没有想过今后会那么喜欢他。等我发现这件事的时候,心里已经接受不了第二种可能了,我势必要追求到他的。”语气之铿锵,神色之坚定。不知道的,还以为贺思珩在庄重宣誓。江锐启连忙做个“s”的手势:“停停停!”“少爷,我知道你很急,但你要按捺住。”“现在可是人家给你打分的关键时期,你懂这是什么意思么?薛霁真的心里有个小本本,专门给你的言行举止打分,表现好就加分,表现差就扣分,你就算心里再喜欢,也不能表现得急吼吼像个发情的大猩猩,你要展示的是体贴、绅士,加一点点的示弱,懂么?而不是像今天那样,像个跟屁虫似的粘着人家。”说着,江锐启还撇撇嘴:“你没发现吗,他哥哥看上去随时都能握紧拳头冲上来揍你。”说到伍勖洋,贺思珩又深深吸气。“我有句不敢说给小真听的话。”江锐启打开烟盒给自己点了一根,又十分识趣地朝旁边一递,说道:“我这还有7、8根,够不够你说的?”贺思珩摆摆手:“不了,以后抽烟喝酒也别找我。”“好,我继续讲。你应该也知道,伍勖洋他并不是小真的亲哥哥,简而言之,他们之间没有任何的血缘关系。”听到这里,江锐启再次打出“s”!“你不会想告诉我,你吃伍勖洋的醋?”贺思珩感知了一下风向,换了个位置。确定烟味儿不会飘到自己身上,这才道:“他对我敌意很大,我现在是宁可杀错,也不放过。虽然这样说很……但如果我判断失误了,回头我愿意给大舅哥道歉。”浪花把新鲜的沉默推到了岸边。江公子已经陷入了深深的震撼。他缓了足足半分钟,才找回自己的思路“一天之内让我吃了两惊,贺思珩,还是你了不起!”“极致的纯情和极致的妒忌竟然能同时出现在你身上,这是何等的罕见啊,我第二学位那篇论文当初就不该去研究什么被害妄想症、什么乱七八糟的心理疾病,应该直接研究你!”贺思珩略有些心虚:“这么严重么?”“大哥,人家那是爱护弟弟!薛霁真觉得你有一样好,伍勖洋就能反手在你身上挑10个毛病,这是一种维护亲人的本能。他们这么多年相依为命,你们如今建立新的亲密关系,那就是对他俩兄弟之情的冲击,你懂不懂?”“我从前怎么不知道你是个隐藏的雄竞份子?”某个人持续懵懂:“雄竞?我么?”江锐启简直抓狂,聊到最后直接自暴自弃。“我好歹是正儿八经考了资格证的,这样吧,打骨折价一分钟算你22块,咱们俩聊了28分钟,四舍五入算你30分钟,也就是660块,回头记得把咨询费转给我。哦对,还有精神损失费6000块……”剩下那个6,江锐启回头单扣给贺思珩。《沥江往事》低调开拍,但开拍头一天就整了出重头戏。而这段戏份,从未出现在过去任何一部以船王为主角的电影里。因为整个故事都是出自江裕礼的自传终篇,在他晚年病中完成,考虑到很多方面的因素,还没来得及出版。江家目前只授权给了郑致羽改编。所以,才有了《沥江往事》独一无二的情节。关于这部分剧情,薛霁真曾经问过江锐启:“我拍你爷爷年轻时和别人谈恋爱,你不觉得奇怪么?”江锐启理所当然地道:“不觉得啊!我爷爷年轻时就是很风流多情的一个人。这是真正发生过的,又不是杜撰。但我要说明的一点是,早年的街头小报把他的感情经历写得太夸张,甚至胡编乱造。实际上,爷爷每一段感情都谈得特别认真。”贺思珩凉飕飕的补充:“就好比现在的你。”“呃……这么说也没错吧。”人不风流枉少年,多谈几段恋爱也不妨碍什么。江锐启反正没当回事,再说了,他亲奶奶都不在意,更别提其他两位更长寿的奶奶。那都是多少年的旧事了,何况她们早就过了为丈夫一个初恋争风吃醋的年纪,要知道,心放宽点才能活得长……现在,薛霁真穿着戏服,吹着海风,又想起这事。刚刚已经拍完了江裕礼在码头初见丁珈芸的第一面,那种惊为天人、一眼惊艳,越是回想、越是惦念的心情,薛霁真足足拍了7条,王珏才喊过。拍完之后,两个人都很满意。薛霁真有了一些新的感悟,抓着一顶皱巴巴的报童帽站在码头发呆,任由造型师在他身上整理一些零零碎碎的小细节……王珏问他:“你觉得这个时候的江裕礼在想什么呢?”风吹了一会儿,薛霁真才回答道:“他没准在想,这么好的姑娘,我为什么现在就碰上了。”他们之间的身份差距,放到旧社会时期,就是富家小姐和长工。不,江裕礼连长工都算不上!他只是刚刚离开渔村来码头找事情做,甚至还没一个能养家糊口的活计,就遇到了既像洁白雪莲、又像高雅天鹅一般的女子。听着这句话,王珏先是笑了,随后又打住了笑意。“没遇见daisy丁的话,江裕礼总有一天也会出人头地,那样的一天,一定是全然畅快、欣喜地迎接自己的成功。而不是明明放下了,但只要一念起这个名字,心中就有惆怅、遗憾和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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