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三人的面孔瞧着很是眼熟,正是上个月走山道去登阳县时,第一晚住在山野小店里遇到的那三名身着黑衣的人。
闻溪的心立即提了提,她不仅清楚记得此三人骑了三匹骏马,还记得当晚在小店中他三人的对话,当时他们话里似乎提到正在橘宁县找人。
她揉着眉心,坐在柜台后抬眼打量过去,此三人皆身材魁梧健壮,面容不怒而狠,自带不好惹的危险气息。尤其眼睛犀利得很,一眼看去颇像是在刀尖上舔血之人。
察觉到她隐隐的打量,为首之人立即偏头看来,精准而冷戾地捕捉到她来不及移开的视线,那人的眼神里似泛着寒光,闻溪顿感头皮一阵发麻。
三人神色倨傲地挑了大堂最里边的一张桌子坐下。
“掌柜的!上酒!”
虞柠听完,面露忧色地看向闻溪,这三人不会是来找茬的罢?闻溪递给她一个安抚的眼神,忍着头疼极力挤出一丝歉然的笑意朝三人走去。
“三位客官,着实不好意思,咱们八方客酒楼里没有酒水……”
一人颇不客气地重重一拍桌面,怒声打断她,“耍老子不是!没酒?你开的是哪门子酒楼!”
他这动静立时惹得大堂内另一桌的客人频频回头瞥过来,柜台边站着的虞柠也有些不安和忐忑地看着这边的情况。
空气忽地凝滞了一瞬,闻溪的头炸得更疼了,正欲解释,桌上另一名身着黑衣的人沉声开口,语气带着威压,“小五,老实点,别惹事。”
先前怒而拍桌的小五对上那人警告的眼神,立即低垂下头,面上仍有些忿忿。闻溪的目光从小五身上移到方才出声之人身上,谁料正巧撞上对方冷冷打量过来的视线。此人的眼神如有实质般地直勾勾盯着她,闻溪艰难地吞咽了口唾沫,顷刻挪开视线,不敢再多瞧上一眼。
小五侧头询问他,“千哥,要不咱们再换一家?这没有酒吃多憋屈?”
名唤千哥的男子目光依然定在闻溪身上,根本不回答小五的话。小五被他直接忽视,讨了个没趣,只得悻悻地摸了摸鼻子,也跟着看向闻溪。
闻溪缓缓深呼吸几口气,暗道自己与这三人又没有大仇大怨,何必怕他三人?何况今日本就没甚客人,送上门来的生意不做白不做,好歹能营收个几文钱也是好的。
思及此,她强扯开嘴角,看向千哥,“三位请见谅,我家这酒楼是昨日端午刚刚开业的,酒水暂时没安排上,不过咱们楼里有产自登阳县的山药,各色糕点,鲜粥,汤水都有的……”
话至一半,隐隐察觉来自千哥的压迫感淡了些许,闻溪继续道:“实话不瞒三位客官,上个月我与我夫君亲自去了趟登阳县,才贩回来的山药,绝不会卖任何掺假、劣质山药的,三位尽可放心。”
语毕,果然见千哥收回了对她的打量,她心中暗暗吁了口气,看来这位千哥必定是认出她就是那晚在山野小店借宿之人。她方才那番解释,应是打消了他的疑虑。
闻溪暗想,怪不得他方才对他那般戒备地审视,该不会是怀疑她那时是在跟踪他三人罢?
一旁坐着的小五得了千哥的眼神指示,说道,“那就把招牌菜都上上来!”
“好嘞!”
闻溪顿时如释重负般回了柜台,脑中崩着的一根弦这才敢略微地松一松。虞柠从厨房探出头来小声唤她,“小闻,你过来一下。”
“阿柠姐,怎么了?”
“昨日买的脆花生米还剩了许多,要不要给那三位食客……”
她记起来,昨日是端午,她与虞柠出去买酒时,买了些花生米回来下酒。
“可咱们又没有酒……算了,也送去罢,免费赠送,就当给几人磨磨牙……”
虞柠掩嘴扑哧一笑,应了声好,便端着一碟脆花生米走了出去。
闻溪继续回到柜台后坐着,这会儿停当歇下,身子竟感到愈发地难受、疲乏起来。一抹额头,全是冷汗,肚子也疼得直抽抽。
她不得不蹲下身子,蜷缩成一团,好减少些疼痛感。
耳边传来厨房里锅勺碰撞声、大堂内食客的交谈声,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觉得稍稍缓了些过来后,才撑住凳子站了起来。
还没站稳,余光便瞥见酒楼门口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疼痛刺得她太阳穴一跳,她眯眼细细定睛看去,觉得那人有几分面熟。
那人见柜台后冷不丁冒出一个脑袋,顿时惊得一震,拔脚转身就跑。
闻溪几乎是下意识地想追出去,下一瞬立即痛得倒吸一口凉气,眉心拧成了麻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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